二人之间十年相识,朱棣对道衍自然十分熟悉,见道衍的神情便猜到一二,当即目光微微一亮,问道“道衍师父心中似乎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道衍和尚淡淡一笑:“殿下可还记得袁珙?”

听到这个名字,朱棣面上神情短暂地停滞了一下,随后故作轻松地道:“自然记得,两年前道衍师父曾带他来给本王相面,只是他说话大逆不道且口无遮拦,本王也不敢留他。”

实际上,心中却远不比他面上表现的来的平静。

袁珙。

这个人他当然记得!

当时对方过来给朱棣相面的时候,朱棣为了试探袁珙的能力,挑选了九个相貌、体型和自己差不多的卫士,和他一起十个人一起饮酒,结果袁珙直接就把他辨认了出来,当场就拜。

即便旁人都说他认错了,他依旧十分自信。

不仅如此。

这个袁珙还说他什么“龙行虎步,日角插天,好一副太平天子之相”,又说他藩邸的校尉士兵将来都是公侯将帅……

不过那时候朝局稳定,大哥朱标的地位更是固若金汤。

虽然朱棣心中暗喜,可是他却更知道,自己在应天府那位爹是什么德行?偏心偏到姥姥家了!

在他眼里,儿子分为两类:大哥朱标和其他皇子。

但凡自己表露出丝毫的野心,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而这袁珙不像道衍和尚,话只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说,还会打什么戴白帽子之类的机锋,此人说话太直了,又也不避着旁人,朱棣担心自己因此而惹祸上身,只能故作不认同地立刻把袁珙送回老家去了。

见朱棣提起此人就摆出一副正直忠厚的样子,道衍有些无奈地轻咳了两声:“咳咳,殿下,此刻这里没有外人,况且咱们洪武陛下都已经……殿下就不必再演了。”

朱棣也这才反应过来。

露出略带一丝尴尬的笑容:“道衍师父你说。”

不过他心中多少还是有有些疑惑:袁珙此人相面的本事的确很准,可是对方似乎并不擅长奇谋筹算之类,现在这种情形下,找袁珙……似乎也没什么实际上的用处?

此时,却听道衍和尚问道:“咱们现在缺什么?”

朱棣毫不犹豫回答道:“情报,应天府到北平数千里之遥,淮西勋贵背后那人又藏得如此之深……只可惜这次咱们晚了一步,五弟这条线断了。”

“断了,就再找一条线就是。”道衍和尚云淡风轻地道。

“再找?”朱棣一时不解。

放在眼前的线,一条是周王朱橚,另外一条则是与他情深意笃的妻子徐妙云娘家。

只是徐妙云家里那边,与徐妙云十分亲厚的徐增寿去年就被派到陕西练兵防边去了,徐辉祖继承了中山王徐达的魏国公之位,对名正言顺的正统皇位继承者十分热衷且拥护,常有书信联系的妹妹徐妙锦还离家出走去了……

道衍和尚也不卖关系,将手里那份招揽天下方士炼丹的圣旨拓本重新拿到朱棣面前:“殿下再看看这是什么?”

“新帝要炼丹的圣旨?”朱棣先是微微蹙眉,旋即便目光一亮,露出一脸恍然的神情。

“道衍师父的意思是,让廷玉先生借此机会前往应天府应召,直接打入朝廷内部,去本王那侄儿身边直接刺探情报?”朱棣一瞬间就明白过来道衍的意思,心中暗喜,就连对袁珙的称呼都不称名而喊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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