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信心了。夏易风一点信心都没有了。再让她回来,她如果再次要离开自己了呢?这样反反复复,纠缠个没完没了,他一次次从天堂跌入地狱的痛苦,还要他再承受多少次呢?
放手算了。
夏易风回到自己房间,在黑暗中一步步的走到床边,坐下来。右手紧紧的握着手心的东西。
手指一根根的松开,掌心之中,两半红色手镯。他要她的时候,在她疼到哭泣的时候,把她手腕上的手镯给取了下来。
她送的戒指,他送的手镯。同代表了一个意思。她在教堂给予的那句话,说希望他幸福。而他在别墅后花园也给予她无声的承诺,我爱你。
如今再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收的干净。
夏易风把手镯放到唇边,镯子冰凉。
“学长,我的手镯不见了!”两人出了别墅后,江梦儿突然惊叫。
“你一直戴的那个手镯吗?”林朗向江梦儿的左手看去。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取下来的!那个镯子只有他能打开!要不然除非把手砍断!”江梦儿突然疯狂的转身往回跑。她要去找他,她要把镯子给要回来!
林朗忙拉住她:“梦儿,别去了!”
“不要!”江梦儿大声拒绝,她眼泪掉下来,右手一直握着空空的左手手腕。“我要那个镯子,学长,我一定要那个镯子!那是我可以留住他身上的最后一样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一定要拿回来!”
她哭着往回跑,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她要拿回那个镯子,如果没了那个手镯,她就再也看不见那三个字了。
这辈子已经再也有没机会,听见他在自己耳边温柔低语的说我爱你了。怎能连她最后的一丝安慰也夺走?听不见那三个字,能看到也是好的。
江梦儿经过刚才他的无情对待,腿本来就是软的,全身更是疼的,这时,因着那份疯狂的执念,她跑的竟让林朗也追不上。
拍着别墅的大铁门,她大喊着,让佣人开门。佣人见是她,立刻把雕花的大铁门拉开。
江梦儿往客厅跑,对其他人视而不见,蹬蹬蹬的上了楼梯,去拍他房间的门。
“叔叔,你开门————”她啪啪的拍打着门,喊他。
“你把镯子还给我,还给我……”她带了哭腔祈求,不一会儿,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呜呜……你把镯子还给我……那是你送给我的……把它还给我……”江梦儿敲了很久的门,靠着门板,慢慢跌坐在地上。
她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的眼睛都快要哭瞎了……
“还给我……还给我……”她哭着低喃。双手抱住膝盖,习惯性的保护动作。以前的他,看到她这个样子,总会把她抱起来,给她巨大的安全感。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宠爱,他的低语,他霸道的温柔,通通都没有了,她哭的时候,他再也不会将她抱进怀里轻哄了……
“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了?”顾少阳红着眼睛问。他终是见不得江梦儿这样哭,上前去敲夏易风的房门。
“大哥,你出来!梦儿在哭你没听到吗?”顾少阳见江梦儿哭成那样,准备一脚把门踹开。
他脚刚要抬起,房间门就开了————
“江梦儿。”夏易风站在门边,他身后的房间,漆黑一片。
他看着地上抱着膝盖痛哭的女孩,淡淡的问:“你要镯子做什么?”
“那是你给我的,你给了我,就是我的。”江梦儿从腿中仰了头,肩膀一抖一抖的说。
夏易风沉默了一会儿。右手一扬,地上叮当作响。
江梦儿却赶忙用手去抓落在地上的两半手镯。她愣了一愣,地板上还有一个红色小钥匙。
“钥匙……”她捡了钥匙起来,递给他。
夏易风看了一眼,却不接。
“你走吧,别再来了。”
江梦儿下意识的又咬住了下唇,刚止住血的嘴唇,又被咬出了血。血液滴了出来,落在了白色地板上。
几滴下去,如同血色梅花。
夏易风却在她期许的目光中,关上了门。
“梦儿,我们走。”林朗握住她颤抖的手,有力的说道。
江梦儿蹲下身,把钥匙放在了他的门前。随林朗下楼,走出客厅后,她却拐了个弯儿,向后花园走去。
后花园的玉兰灯照的明亮,江梦儿看着空旷的水泥地,昔日的满湖荷花,如今全变为了坚硬冰冷的水泥。
“梦儿,你在看什么?”林朗看了看空荡的后花园,不解的问。
“看,这里的荷花。”
“荷花?”林朗更加不解,哪里来的荷花?他揽住江梦儿的肩膀,冲她温柔的说:“我们回去吧。”
“学长,这里以前是个荷花湖。我小时候最爱来这里写作业。他也是,每晚都要来这里坐上一会儿。”江梦儿眼睛盯着一个未知的点,轻声说。
林朗也沉默下来,陪着她看。
“我八岁跟了他,十一岁被他强吻,十三岁给他戴上戒指,十七岁时负了他,十八岁时又伤了他。学长,我是不是他的灾难?”江梦儿揉揉眼睛,又吸了吸鼻子说道。
“我们走吧。”她拉住林朗的手,转身。
这晚,夏易风睡到半夜,耳边又再次听到女人的哭声。他紧紧的闭着眼睛,哭声却越来越响,这次的哭声,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凄惨。
心烦意乱之中,他睁开了猩红的双眸。
“过来一趟,给我带些东西。”夏易风放下手机,吐了一口烟。
半个小时后,夏易风房间的阳台上出现一个黑影儿。
“东西带来了吗?”夏易风靠在床头,闭着眼睛问。
黑影儿点点头,却不出声。
“放桌子上。”夏易风此刻比黑影儿更鬼魅,他闭着眼睛,竟能在影子点头后,立刻出声。
黑色影子轻手轻脚,极尽卑躬屈膝之姿的把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等待着夏易风的命令。
“去吧。”
黑影儿得到命令,翻身从阳台一跃,消失不见。
许久许久,夏易风觉得自己不再需要床头柜上的东西了之后,耳边又再次传来那个女人细细的哭声。
攸的睁了更为血红的眼睛,他抓起柜子上的药片,一口吞咽。
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哭声!他还就不信了,吃了这样的药,他还能再听见那个该死的女人的声音!该死的女人!如果让他知道是谁,他一定活剐了她!
休想再在他面前装神弄鬼!他夏易风才不会怕!
静静的等了半响,药片开始发挥药效,夏易风晕睡过去,天亮无梦。
第二日醒来,夏易风露出满意的笑。
他睡的很好,极其的好。下楼吃早餐时,步履都无比的轻快。从此以后,那个惹人厌的女人哭声,他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