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个男人惊艳,真的好吗?不过这话听着,可比什么“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顺耳多了!
我轻吁一口气,淡淡地问:“找我什么事?”
“没、没事!”小丫头栽着脑袋,白炽灯下,她的耳朵有点红。
我毫不客气地拆穿她:“哟!还知道不好意思?门都快被你砸穿了!还没事!说吧,到底什么事?”
“我我就想看看你在不在。”她委屈兮兮地揪住我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大叔,我怕你丢下我。”
我心一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会的,我答应你了,会带着你的。时候不早了,去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拢共二百多公里路,三四个小时足够了,但这姑娘娇贵,我怕她累着,愣是把半天的路程拆成了两天。这么一想,又有些头大,往后麻烦的地方多着呢!
小丫头听了,嘻嘻一笑:“那我就放心了!大叔,明天早晨见哦!晚安!”
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去的身影,欢快得像只小兔子,我有些想笑。到底是个孩子,多么单纯啊!
二十岁的时候,我也曾单纯过,向往着艺术,向往着爱情,在茫茫人海中,对那个俏丽无双的女孩儿一见钟情。那种心里揣着一个人的感觉,又充实,又悸动,牵肠挂肚,朝思暮念,要多美好友多美好。只是素来偏冷的性子,让我没有及时下手,只是在人群中看着她,念着她。
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去设想,要是当年我勇敢地追求她,又会怎样?可更多时候,我更庆幸自己的裹足不前,否则,家里出了那样的变故之后,我自顾不暇,又如何能保护得了她?
思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奔腾而下,平原走马,易放难追,朦朦胧胧睡去,昏昏沉沉做梦,一觉醒来,竟比熬了个通宵还累。
一大早,元旦就过来喊魂了,敲门的风格无比生猛,就跟拆迁似的。我眯缝着眼睛去开门,她已经收拾齐整了,叫着嚷着要出发。
“哎呀!大叔,你怎么还没起床啊?这都几点了?!快七点了呐!快点啦!”
我翻了个白眼,强压着起床气,没好气地低吼:“祖宗!能消停点吗?一大早的扰人清梦,这是很不道德的!”
元旦直撇嘴,推着我把我往卫生间推,抓了毛巾浸了水往我脸上捂。冷水一冰,人顿时清醒多了。
我皱眉瞪她:“怎么?你是要来伺候我起床吗?”
小丫头脸一红,皱着鼻子把毛巾丢进洗手池里,讪讪地出去了,临走还不忘催我一声:“大叔,你快点啊!”
再次无比懊恼,我怎么就给自己找了这么大个麻烦了呢?这贴狗皮膏药一沾上身,再想揭下来,那可就难了!
洗漱完毕出来,发现元旦正在床沿上坐着,咬着嘴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我过来,小脸一红,瞧着有些害羞。
“出去啊!我换衣服。”我没好气地丢给她一个白眼,算她还有那么点自觉,知道对于打扰别人睡觉表示那么一点点羞愧!
小丫头双手交握着站起来,弱弱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往外走。她出去了,我才找了身衣服拿出来换。幸好我在外面的时候一向有穿睡衣的习惯,要不这么迷迷糊糊地开门,让她看见什么不该看的,那多尴尬啊!
换好衣服,那边又开始催了,我只能慢吞吞地把东西收拾一下,拎着个简单的袋子出门。
元旦兴致很高,一个劲儿跟我讲丽江的好,我挑了挑眉,问:“你去过?”
“没有啊!我昨晚做的攻略!”她扬着小脸,早晨的阳光洒在她苍白的小脸上,蒙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芒,瞧着柔和多了。
随便找了家小铺子吃了点早餐,便开车直奔丽江。我本就是随意走走看看,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也没事先做攻略。一路上就听元旦在那儿叽叽喳喳地欢叫,一会儿说要去木府,一会儿又说要去走茶马古道,又要去逛四方街,又要去甘海子
“累吗?”我贴心地递上一瓶纯净水,“喝点水吧。”
小丫头一脸受宠若惊,秒秒钟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谢、谢谢。”
“说了一路了,也该渴了。”我淡淡地调侃,心里是希望她能听懂我的暗示,别再这么聒噪了。
她果然栽下脑袋,也没喝水,沉默了一会儿,弱弱地说:“大叔,你嫌我吵对不对?”
呵呵!
“可我就喜欢说话。”她撇了撇嘴,委屈兮兮地看着我,“我想跟大叔多说点话,我怕以后想说就没得说了。”
我心一沉,心里突然就不好受了。
该死的!说这些生离死别的话干什么?!这丫头还真是知道怎么扫兴啊!
她突然把座椅放倒,一瘫,颓废地叹了口气:“大叔,我真的真的很感激你,在我生命的最后一程,有你陪着我,我知足了,真的。”
!!!
该死的!什么叫生命的最后一程?!她才二十岁啊!
可眼角的余光瞥见她瘦弱的脸颊和眼里的泪光,我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这个女孩子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别人有一条命,她天生只有半条命,明天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放心吧!你比小强还顽强呢!”我强笑,“毕竟你这么吵,阎王爷都不肯收你,他怕被你吵得连鬼都做不成!”
元旦“扑哧”一声笑了:“阎王爷是神仙好吧?你这么说,也不怕他给你记上一笔!”
我耸了耸肩,无所谓。
生命对我来说,只是漫无目的的路程而已,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最重要的灵魂都没了,肉.体这玩意儿,到什么时候腐烂都无关紧要。
这些年,我虽说不至于沦落到行尸走肉那么凄惨,但也没有任何动力,活着已经变成了一种很单纯的重复,机械、僵硬。
“大叔,我们去丽江金塔吧!我想去拜拜佛,给自己积点功德,看能不能多活几天。”小丫头蓦地笑了,讨好地拉着我的衣袖轻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