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她这五年里其实比任何人都痛苦。
“放开她!”
安静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只是这声音不怎么友善。
关榆顺着声音来源处看过去,逆过的原因,她有些看不清,伸起一只手在眼前挡了挡,远处有个身形修长的人走过来,他的背影有灯光和阳光在身后晕开,仿佛从时光机里走出来一样。
看清楚来人的面貌,关榆怎么样也想不到会是雷慰夜。
他不走了么?不是很生气的走了么?为什么又回来了?
雷慰夜来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冷冷的注视着:“放开我儿子,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他从远外而来,就看到关榆和关门靠在这个男人身上,像一家人那样,他心里的无名火腾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顾斯平从惊讶里回神,还没有说话,关门抢先开了口:“爸爸你怎么来了?”接着看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炯炯有神,像两颗闪亮的大葡萄,“爸爸,你手里拿是什么?是给我吃的么?”
瞧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雷慰夜脸色柔和了许多,扬了扬手里袋子道:“有很多好吃的,要不要?”
“要!”
“那就过来爸爸这里。”
关门毫不犹豫的从顾斯平身上滑下来,屁颠屁颠跑到雷慰夜身边,小狗一样的嗅了嗅鼻子,可怜的说:“爸爸,我饿了,我要吃。”
雷慰夜伸手将他抱起,没有在看其他人一眼,将关门抱到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和他坐下,然后打开包装袋,拿出了美味佳肴,关门欢呼了一声,然后开始大吃起来。
顾斯平看着那边的场景,刚才温和的神情早已经不见了,他转头看着关榆,皱眉问道:“孩子的事他知道了?你又跟他好了?”
原来他刚才离开是去买午餐了,他还记得关门没有吃东西,所以特意出去买了东西回来。
原来他不生气的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关榆,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一个人到底在傻笑些什么?!”顾斯平受不了她这样子。
“啊?”关榆回神,讪讪一笑:“顾大哥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能不能在说一遍。”
顾斯平耐着心思重复了一遍问题,关榆老实的回答他:“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关门的事的,我也没有主动去找他,只是很偶然的一个机会,我现在待的杂志社要做一个专访,那个人就是他。”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顾斯平也不在多说什么,只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现在想怎么样?打算和他破镜重圆,重新再在一起?”
对于顾斯平的问题,关榆从来没有奢望过,她涩涩一笑,回答了他:“当年我自导自演了那么一出戏,从来就没有想过会一直瞒着他,他那么聪明,总有一天会查出来的。我只求他现在不要恨我,原谅我就行,哪里还想着跟他重新再度走在一起。”
她没出息的样子让顾斯平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就不能想想别的,谁都可以,为什么还想着跟那个男人要有联系?要我说,你当初就不应该回国,待在国外有什么不好,我会给你安排好一切,让你的生活无忧无虑……”
“顾大哥。”关榆笑了一笑,打断他的话,“这五年里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如果没有你,我更本不可能在那边生活的那么久和那么好,可是那里毕竟不是我的家。”
那不是她心之向往的地方,她牵挂的人在C市,在自己现在站的这片土地下。
顾斯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雷慰夜和关门坐在椅子,两个人的确是父子,就连坐姿都是那么的相似。
“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他问。
关榆收回视线,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先这样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顾斯平正要说话,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只是简单的应了两声,然后就挂了电话,关榆用眼神询问他,他说道:“我有些事,就先走了,晚上我在过来值班,你回家好好休息。”
关榆刚要拒绝,说不想麻烦他,顾斯平用不可商量的语气说道:“就这样安排。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为关门想想。”
犹豫了片刻,关榆还是点头答应了:“麻烦你了。”
“我走了。”
顾斯平往前面出口处去,来到雷慰夜面前时却突然停了下来,关榆在远处看着,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本来说话说的好好的,顾斯平突然发威,一把拎住了雷慰夜的衣领,两个人互相对峙,关榆正要过去,顾斯平突然放开了了雷慰夜,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想了想,她还是走了过去,雷慰夜平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对刚才发生的事都忘记了,时不时喂关门两口汤喝,关榆站在他们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尴尬和郁闷。
片刻后关门吃完了,雷慰夜对替他擦干净嘴巴,然后将他牵着往前走,关榆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雷慰夜终于皱眉停了下来:“你干什么?”。
关榆踌躇的看着他,还没说话,雷慰夜下巴一扬,不耐烦的说道:“跟着我干什么,吃你的饭去。”
顺着他指着的视线看过去,是他们刚才坐的地方,关榆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回身慢慢走了过去。
饭菜叫的是外买,都是几样可口开胃的小菜,除了色香味俱全外,这些菜,都是关榆爱吃的。
关榆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吃饭,期间侧头看过去,恰好雷慰夜的视线也看过来,两个在半空目光相聚,却又很快的移开。
关榆根本没心思吃任何东西,所以她随便吃了两口后就放下了,起身来到他们面前,雷慰夜在陪关门玩,看到她过来后也不说话,关榆只好开口说道:“你要不要吃一点,现在到了饭点,你的胃病……”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雷慰夜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她试探着在他的身边坐下,见他没有露出任何嫌弃的神色,关榆才松了一口气,几个人静静坐着,默默等候着手术室里的大门打开。
“谢谢。”安静中,关榆开了口。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雷慰夜却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可是他却一点也不高兴,这样生份的说谢谢,让他们之间似乎多了一层隔阂,他顿了一下后才说:“不是替你买的,只是关门吃下不,有剩的才让你吃。”
关榆无所谓的笑笑,并没有计较他的话。而雷慰夜看她的笑,却突然有些恼怒了,她这样笑着看着他,害得他像个智商低下的人,好像明明就是买给她吃的,却又死不承认。
可是该死的他刚才在医院外面暴怒而去的时又折回来买午餐,是真的担心他们两个没吃午餐,到时候会肚子受不了。
他痛恨自己这样,明明应该不管她,明明应该看着她自生自灭,可若她真到了那个份上,他心里却也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他的冷静和理智到底哪里去了,为什么碰到这个女人就会让他像个傻子一样。
这五年里,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告诉过自己,如果有一天这个女人回来,他跟她只会是形同陌路,可是现在她真的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了,他却又做着跟以前背道而驰的事。
雷慰夜强行命令自己,必须冷下心肠来。
“我要关门的抚养权。”
关榆正在自己小小的天地里幸福的酝酿着,从这些天雷慰夜对她的态度,她能看的出来,他对她还是有情的,她坐在他旁边,甚至还小小的期许过,他会跟她再度走在一起。
可是下一秒,她站着柔软的云端上,眼看着很快就攀上了天堂的天体,他简单冰冷的一句话,将她毫不留情的从半空中推下来,一直跌落到黑暗的地狱。
“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看着他。
雷慰夜将不韵世事的关门抱在怀里,没有看一眼关榆,想要重复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这时手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整齐排列的医生和护士走了出来,要是往常,这些医护人员一出来,立刻就会有家属冲去问明情况,可是今天他们出来,却没有一个冲上前来,只有手术室门口的对面处只坐着一对男女,男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子,看起来像一家人。
男人面容俊朗,女人则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医生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开口道:“谁是病人的家属?”
空旷的走廊里响起这突兀的声音,关榆浑身像是被电击了一下瞬间回神,她条件反射性的站起来,然后急急走了过去:“医生,我是,我是病人的家属,我母亲她怎么样了?”
医生取下口罩,看了她两眼,又看了一眼她后面走过来的雷慰夜,清了清嗓子后才说:“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没什么大碍了,现在护士正准备送去病房,等麻药一过,你们就可以和病人说话了。”
关榆提着的一颗心这才重新落回胸腔里,她感激道:“谢谢医生。”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谢。”
刚好护士推着病床从手术室里出来,关榆立刻迎了上去,和护士将病床一起推走了。
雷慰夜抱着关门正准备离开,医生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还有事?”雷慰夜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