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时候雷父精彩的脸色,关榆心里一阵痛快,他也没有想到陈母会把这样的手镯拿出来吧,可是给她了,也不能当面要回去,所以当时雷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很是好看。
直到现在想起来,关榆都还想笑,可以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面前的人一直盈盈对着自己笑,笑容美好,绚丽夺目,可是雷慰夜却感觉不到她双眼里的笑,他觉得整件事都很蹊跷,可是又看不出一丁点的破绽。
“你没有骗我?”他郑重其事的问出来。
关榆知道自己要正常一点才不能被他看出破绽,她仍旧低头看着手镯,甚至还拿起来对着太阳光照了照,闲闲的答:“骗你干什么?”
车子重新再度启动,缓缓流入车流,雷慰夜突然就说了一句:“我想过了。”
“嗯?”关榆不明白他的意思。
“对于我来说,那个结婚证只是一个没用的证件,可要可不要,我可以陪你一直这样耗着,你不愿意结婚也没有关系,那就不结,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互相陪着,更本不需要那个无用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男人女人,都需要一张结婚证来证明自己属于对方,其实这样也容易能够安定人心,可是到了他这里,仿佛一切的世俗的东西都拘束不了他。
关榆看着他的那张侧脸,心中半是错愕半是惊讶,原来他一个晚上,就想了这么一件事。
雷慰夜拿眼角看了她一下:“所以我现在不需要你的同意不同意来气我自己了,气多了还伤身,还是我这样想比较划算一点。”
看着那张一直老沉而又沉稳的脸如今出现一丝孩子气,关榆想笑又笑不出来,他这样的性格,认定的事会一直不变,会按着自己的思路走下去,谁也无法改变。
他工作上的事,他的家里恐怕不止劝过他跟他说过很多回,而他也没有听。
饭后的时候,雷父把自己家叫房间里,陈母把手镯拿出来就走了,雷父跟他分析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关榆其实听不懂那些官场上的花花肠子,可是她听懂了,她跟他在一起始终只是一个束缚。
就如同秦旭说的那句话,情是束缚。
“我答应你。”
安静的车厢里,突然响起一道小小的声音。
犹豫太过于突然,雷慰夜似乎没有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微微一怔之后他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关榆把头掉过来,对着他轻轻笑了一下,扬了扬手,金色的镯子在太阳光下反射出强烈的光芒,她说:“这么贵重的礼物我都收了,要是不嫁给你,那不是白收了。所以我答应。”
‘吱’的一声,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雷慰夜突然方向盘一打,车停在了一旁,关榆被甩出去,又被安全带拽了回来,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扯进了胸膛。
良久过后,他问:“真的?”
关榆愣了愣之后,极轻的‘嗯’了一声。
催命似的喇叭声在后面响着,关榆从他怀里出来说道:“走吧,别挡圈了,否则别人该急了。”
雷慰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听了她的话,开动车子出发,但是一只手却始终牵着她的另外一只手。
关榆从两人相握的手上收回视线,相起一句古老的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多么动听的一句话,可是做的人却不多,有些人注定只能牵尔之手不能与君偕老。
她看着窗外飞快到退的景物,脸上的神情也如此一样,渐渐消逝,像银河边的一颗流星,最终慢慢不见。
这几天雷慰夜很忙,忙工作上的事,忙结婚的事。
没错,自从那天关榆在车上同意他的求婚之后,他就把这件事提上了日程,希望在最快的时间里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可是也是自从那天之后,他心里突然就好像埋了一个定时炸弹,这处感觉说不上来,就是让他很不安。
他父亲的变换,关榆的变换,都令他不安。
可是这几天的他的观察下来,关榆却真的像一个待嫁的女人,同样忙的热火朝天,跟他一起去选东西,试婚纱,拍婚纱照。
婚纱照拿到的那天她坐在后院里捧着那厚厚的一叠相片看了整整一个上午,而他站在她身后面看了她一上午。
这种心里没有着落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明明现在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可是他就是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
这种压抑的情感终于在一天爆发,他问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关榆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能感觉到你不同,自从那天见了我父亲之后,你告诉我,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想多了。”哪知关榆却笑了笑,“我们不是要结婚了么,我不会干什么的。”
雷慰夜还想在说什么,关榆拉了他就往外面走,“好了,别想了,我们快走吧,不是说今天请蕾蕾他们吃饭的么。”
饭店找的还是江氏名下的饭店,请客的是雷慰夜和关榆的名义,请的也是他们所熟的人,大大的一张饭桌上坐了六个人。
如果一张饭桌上有男人和女人,总是男人聚在一起高谈论阔的聊,女人则吃吃喝喝,又是一翻光景。
饭桌上的三男三女,如今就是这一样的一翻光景,关榆看了一眼旁边不知道在聊什么的三个男人,面这其中就有江墨,从刚才进到这间屋子里起,江墨第一次叫了她一声大嫂。
简单的两个字,从此以后分清楚了两个人的关系。
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江墨转过头来。关榆没想到他会突然看过来,怔了一怔之后就对着他笑了笑,江墨也回已淡淡一笑。
曾经他们是最熟悉的人,现在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哎。”旁边有人扯了扯她,关榆回神,侧目看过来,汤水淼身体凑过来说,“你要结婚了,可是我实在想不出送你些什么,你说你要什么你家那位都应该会买给你,所以礼物这件事真愁人。”
“礼轻情义重嘛。”关榆还没有答话,坐在边上吃东西的蕾蕾立刻插了一句话进来。
汤水淼神秘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关榆曾经跟她共事过,知道她这样一笑心里已经有了底,所以她问:“你其实想好送我什么了吧。”
“真聪明。”汤水淼一边说一边把包包拿过来,从里面抽出一个信封,当然,里面不是信件了,她递给她说:“你既然问了,那我就提前给你吧。”
“是什么是什么?小榆,快打开看看。”蕾蕾好奇的催促。
关榆也挺好奇的,所以当着两个人的面拆开了,却是一整叠相片。
“哇,我大哥真帅。”蕾蕾看了一眼相片,小声的低呼。
其实不是什么秘密照片,却对关榆来说,是有相当大的意义,相片里面的人是关榆和雷慰夜,背景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那次洪水。
那次她随汤水淼去邻市的一个小镇报道新闻,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洪水,她被困在那里,极度的危险。
关榆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的场景,雷慰夜从天而降,迎着早上的朝阳,身后像是开出一层金光,她就那样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看着他来到她面前,然后把她救了出去。
没有想到当时在一旁的汤水淼会将这些珍贵的瞬间定格下来,她一直以为这些场景会刻进她的心里,她独自一个人品尝。
“一直找不着合适的机会给你,如今你和他就要大婚了,这些照片有就有了名目拿出来。”汤水淼将整叠相片放到她的手上,“想当初穆版找我要,想把这些贴出来拉动报纸的销售量,我都为这事把跟他小闹了一场。”
小心翼翼的将那些照片放好,关榆闻言感激的说:“谢谢。”
“不用。”汤水淼浑不在意的一挥手,“你看到了高兴就好。”
关榆弯了弯嘴角:“我很高兴。”
几个又说了半天的话,关榆再度把视线移到那边的三个男人身上,她一直看着,直到唐逸将目光扫过来,她才收回了眼神。
“我去一下洗手间。”关榆站起来,“我很快回来。”
蕾蕾跟汤水淼在八卦当下某个很红的大名星是同性恋的事,也没怎么搭理她,关榆好笑的摇了摇头,径直出去了。
从洗手间里出来,果然看到唐逸站在外面。
“你叫我出来想干什么?”他问。
关榆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问他:“半年前,你是故意让我看到那些文件的吧。”
那个时候以为是巧合,其实不是,而是他的故意为之,他故意在那个书房里等着她,故意跟说起那些书画,也是他故意让她却拿什么砚台,然后看到了那些文件。
唐逸点点头,也不瞒着她:“是我。”
关榆悠悠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
“是我做的为什么不承认?”他却反问。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可是我却不知道你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你亲自看到,也好过一些小人从中作梗,做出一些什么不可预计的事情来。”
原来有些时候,有些人有些事,让你看清现实看清真像,不是在害你,或许是在帮你,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