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何子濯是被隔壁的巨响声惊醒的。
因为只是借宿一晚, 他们昨晚睡觉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换，所以一听到动静就可以直接从床上起来应对。
何子濯推开主卧室房门后，就看到刘旭和刘白都站在房间的角落。
妖力和灵力纠缠在一起，刘白已经完全不是他们昨天看到的那样了。
他眼睛泛红，手臂上的青筋都已经暴起。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刘白的右手握拳打在刘彻旁边的墙壁上，一直停在打出的坑里，有血从手指间滑落。
这大概就是他们刚刚听到声音的来源。
刘旭却完全没有自己只差一点就要死在刘白手下的自觉。
“哥哥, 哥哥你没事吧。”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想抱住看起来十分痛苦的刘白。
刘白低吼一声，费力的转头, 看向站在门口的何子濯和言朔青。
刘旭的眼泪本来就抑制不住的一直犹如泉涌，抬头也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
但这不妨碍他出声求救。
“救救哥哥。”
刘白眼神中的意思明显是让他们救他，刘旭一开口却是让他们救刘白。
“这两兄弟感情还真好。”何子濯有感而发。
兄弟情义这种东西，在四大家族内部基本是看不到的, 虽然嘴上哥哥弟弟叫的欢，真正的感情却没多少, 他们靠实力说话、以利益站队。而这样的关系，可能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分崩离析。
就算是他，也没和自家哪个兄弟有多深感情。
反倒是跟任安州、穆秋意这两个表亲更亲近些。
言朔青用言灵术将刘白拉到身边的同时，何子濯也用定邪剑打晕了毫无反抗的刘彻。
……
刘旭和言朔青一起坐在床边, 何子濯靠在窗户旁边和联盟联络。
有风从窗外吹进来，很是舒服。
他很快收到了C区内还未找到妖王的消息。
何子濯微微转身，看向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
虽然不想把这两家事联系到一起。但是。
“你哥哥是人？还是妖？”他走到刘旭身边坐下，手撑在床上, 一派轻松写意。
刘旭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听到他的问题后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我哥哥，当然是人。”刘旭看着刘白的眼神里满是孺慕之情，“世界上最好的人。”
“你在说谎。”何子濯轻笑一声。
除非是半妖，人是绝不可能拥有妖力的。但半妖活不过二十岁，可刘白在刘家还未灭时就已经成年，现在的年岁也肯定已经超过二十。
“我没说谎。”刘旭死抓着面前的床单，转头看向言朔青求救。
言朔青确实对刘旭的感官很好，但还没好到在这种事上都能包庇的程度。
所以他双唇紧闭，没说一句话。
“说实话吧，你哥哥，到底是人是妖。”何子濯又问一遍。
言朔青不帮忙，刘旭也没了主意，被何子濯这么看着，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我……我不知道。不，不是的。哥哥，哥哥他是人！”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刘白现在的情况他应该也是知情的。只是还不清楚他知道多少。
“刘家。”何子濯突然开口道，“三年前，是不是刘白带你逃出来的。”
“我……我……”
刘旭还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另一个声音替他回答了。
“何少爷猜的不错。”
刘白声音响起的同时，他的右手擒住了离他较近的言朔青的脖子。
好快！
何子濯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得逞了。
“还请管好您的剑。”腰间的定邪剑才刚动了一下，就被刘白出声阻止，他手上的力气也加大了些。
窒息感。
何子濯很明确的感受到了现在言朔青现在承受的伤害。
明明已经用定邪剑封住了他体内的灵力和妖力。照理说刘白现在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了才对。
“哥哥！”刘旭迅速往刘白身边跑，“你没事了吗。”
何子濯不可能拿言朔青的性命开玩笑，只能放他过去。
刘旭到他身边后，还悄悄对他说了句：“哥哥别抓太重，青青不是坏人。”
现在刘白的动作，和那个妖王抓着欧阳家小孩的样子慢慢重合。
他的眼中有红光泛起，何子濯觉得窒息感更严重了些。但他还是要装作没事一般，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刘白一愣，眼中红光突然熄弱了一些，开始变得有些闪烁。同时手上的力气也放小了点，但还是没撤去上面的灵力和妖力。
“何少爷是聪明人。”这个时候的刘白，身上灵力开始变得有点不稳定了，“那您觉得，我是想求您什么呢。”
“这个问题，不如坐下好好谈。”何子濯笑，“像现在这样，我可什么都不想说。”
“我的异常，您也发现了。”刘白也笑，只是他的笑容中多了几分警惕和无奈，“既然您是四大家族的人，又怎么会和我坐下好好谈。”
就算颁布《两界律法》的就是何家人，可四大家族对妖怪的厌恶依旧比那些散修要厉害不知道多少。他们会不顾一切代价肃清邪魔妖怪的观念也已经在所有人心里根深蒂固。
“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可能。”何子濯知道他现在手中的力气更小了，几乎就只是放在言朔青的脖子上，但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做直接把灵力和妖力同时注入言朔青的身体里这种事。
“但现在，肯定是不可能谈的。”何子濯心里越着急，表面上却是越镇静，“或许我的耐心告罄，下一刻就会斩下你的手来。”
刘白停在那里，似乎在内心里挣扎了很久。
“你……”
“定。”
言朔青的手往上一伸就碰到了刘白的手臂。
在那一瞬，抓住他身内灵力妖力都不稳定的时候，以言灵术制住了他。然后轻松逃脱。
不是平常和何子濯的小打小闹，言朔青在刚刚那一声‘定’上用了不少灵力，至少现在的刘白不可能短时间解开来。
“哥哥！”刘旭有些手足无措的摇了摇不能动弹的刘白。
言朔青则很快走到何子濯旁边，刚刚的事情让他喉咙难受的很，忍不住咳了几声。
照理说没什么事的何子濯也趁他咳的时候清了清嗓子般的咳了两声。
“你看你，也太不小心了吧。”何子濯求夸奖一般的凑到言朔青身边，“还不是要靠我。”
“恩。谢……”言朔青本想说谢谢，但马上想起之前何子濯说过不想他说这些，很快换了句话，“多亏有你。”
“额。”他这么说何子濯反而有点小别扭，“其实也不怪你，刘白的动作太快，换我也反应不过来。”
“你们对哥哥做了什么！”刘旭久久不见哥哥动弹，一下子慌了神，倒也忘了双方的武力差距，要拼命一般冲向他们。
“嘿咻。”何子濯伸手直接按住他的脑门不让他再前进一步，“你可搞清楚了，是你哥哥先动的手。”
说完，他还抬头冲刘白笑笑：“你说，我把刚刚你对言朔青做的事情原封不动的向你宝贝弟弟做一遍，怎么样。”这个时候的何子濯笑得比刘白更像个反派。
不能动弹的刘白因为这番话周身灵力攒动，看着像是要强硬的冲破言灵术。
何子濯抵在男孩头上的手才刚动了动手指，就被言朔青阻止。
“别这样。”他握住何子濯的手腕，大概是想让他把刘旭放开，“刚刚，没有很难受。”
“力气也不大。”言朔青继续道，“可以好好谈。”
“切，你是傻子吗。”何子濯随了他的意放开手。
言朔青安抚一般的摸了摸刘旭的头，就往刘白那边走去。
刘旭等了何子濯一眼，也小跑着去了哥哥身边。
何子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力气不大个鬼。
你以为，是谁让你不那么难受的啊。笨蛋。
言朔青走到刘白面前。
“事情，可以慢慢说。”他商量的语气极其平淡，“解开你，不要再动手。”
说话间，言朔青已经恢复了刘白脑袋的自由。
刘白看他，又看站的远些的何子濯，眼中已经恢复了平静，然后慢慢点了点头。
……
会客厅，何子濯言朔青坐在一起，刘白刘旭坐在另一边。
又是和之前一样的位置。
何子濯还等着刘白开口，那个应该开口说事情的人却站回起来，然后砰地一声跪在地上。
“拜托两位少爷，让小旭进行血脉检测。”
“这就是你想让我们帮你的事？”何子濯突然感觉有些微妙。
每一个被联盟承认的家族，都会记录血脉和血脉能力，刘家作为除妖师联盟正统的成员，当然也不例外。
当一个家族因为特殊原因灭族或没落，他们在联盟的记录也依旧存在。
如果未来突然有家族遗孤或是崛起的天才出现，在联盟进行血脉检测后，可以重新获得联盟的庇佑。如果检测成功的人年岁较小且无处可期，联盟也会负责教养。
而刘家，虽然在三年前被灭族。但联盟里面还是留有他们家族秘籍备份的。
基本每个家族都会在联盟留下自家秘籍的备份，而且只有以他们本家人的血脉为钥匙，才能得到。
说虽是这么说，可血脉检测只能在联盟本部进行。而每天去进行血脉检测、期望奇迹发生的人也不知有多少。
如果是无权无势无背景的人想要进行检测，光排队都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去。
但以何子濯和言朔青的身份。这也不过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在听到刘白的请求后何子濯才会心情微妙。
“是。”刘白点头，“我的时间已经不多。可小旭还小。至少，要让他好好长大。”
“带他去一次帝都做个血脉检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子濯拿了遥控板在手中耍着玩，“但你现在的情况太过诡异，没搞清楚，我可没心情答应。”
刘白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可能糊弄过去，他看着也是做好了准备的，直接道：“小旭做完检测，无论你们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告知。”
“要等做完检测？就不能先说吗？”何子濯食指在遥控板上点了点，“我实在好奇的很。”
“抱歉。”刘白的态度倒是坚定，“我想亲眼看到小旭检测成功后，再说这些。”
“灭了欧阳家的，是不是你。”何子濯直接问。
虽然一个是除妖师一个是妖王，想想就不可能是一个人，但何子濯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了。
刘白不答，只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
等刘旭血脉检测成功，他什么都会坦白。
“血脉检测。麻烦吗？”对这方面不太清楚的言朔青问。
“最麻烦的地方就是要坐车去帝都。”何子濯耸耸肩，诚实的回答。
“那我们就……”
“好好好。”言朔青要说什么，何子濯早就心里有数。
虽然看起来像是被威胁了有点不爽。不过总体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所以他想刘白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们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