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清黑色的【独鸼鸟】在这片绿得发暗的森林深处啼叫,时不时还伴着青猿那三声凄清的哀鸣。
独鸼鸟,这是一种独特的妖兽,它没有性别之分,她们死去的尸体会化作三颗鸟蛋,用以繁衍下一代,它们从破壳而出后,就拥有自己捕食的能力,它们并不需要伴侣。
因此,它的名字前有一个“独”字。它,代表着孤独。
无论它的一生有多么的长久,它们都不需要同伴、伴侣。
它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都是孤独的。
地面轻微地颤动,独鸼鸟所在的那棵巨树,抖落了无数有些枯黄的落叶,独鸼鸟那双青色的眼瞳看向了那片森林的更深处。
森林深处,是一座小山脉。
郁郁青青,生机盎然,俨然没有了那片葱郁森林的沉寂感。
山脉周围有着一头【红狮】,一身火红的毛发,还有那露在嘴外长长的獠牙,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暴躁的主。
顺带一提,这一头看似普通的红狮,是这片森林的领主,它的修为已经达到这片区域鲜少有的【五阶妖兽】。
此时红狮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一片虚空,好似那片透明的,什么都没有的空气,存在着令它这个领主也为之恐惧的东西。
红狮小心翼翼地伸出前爪,点向前面的那片空气,然后,那片空气如同一堵透明的水面,被狮爪点起一圈圈涟漪。
红狮试着把前爪继续往前伸去,随即,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爪子伸进那堵水面似的透明屏障后,消失不见了!
如同爪子被切割然后被吞噬了一般!
似乎因为感受到了什么,红狮把头扭向了右边。
它看到了在它右边的那一片空中,伸出了一只爪子——和它伸进“水面”的爪子一模一样!
而且那只爪子正对着它的方向!
“吼!”
红狮一声怒吼,奋死无畏地扑向那只“假冒”的爪子!
然而那只爪子一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红狮回神看了看四周,它又发现一个比爪子大得多的东西——那是半截两腿立着的火红的身影!
仔细看去,那可不正是自己的后半截身子吗?
红狮回过头发现,它的身体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在那边颤抖着尾巴,一半在它现在这个地方!两半都是两条腿在支撑着那半边如同“7”字形般的身躯!
“嗷~”
红狮哀嚎一声,惊恐地朝远离这座山脉的方向逃去。
好在,它的爪子和腿都还在。
那后半身似乎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前半身,但它却不敢再朝那座山脉靠近。
它知道,在那座山脉里,有着令它伏颤的存在,那个存在,足以把几千几万个它瞬间碾压成一滩肉泥!
就在这片森林无数妖兽都惧怕的领主红狮都畏惧的山脉之中,一座平常的山上,几棵较为繁茂的树木隐约间挡住了一间木屋,简陋,淡雅,散发着一股檀香味,清新脱俗。
坐落于这片妖兽横行的森林核心,这间平凡的小屋,也显得有些不平凡。
拨开那树叶之间的间隙可以看到,此时这间木屋前站着一道身影,淡黄色的梅花绸缎,乌黑而飘逸的柔发,白皙的面容。
这是一位面容出色的女子。
女子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在门前整理了下那并不凌乱的着装,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但很快便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看不出一点伪装。
随后,她轻轻地推开了门,走进了那有些阴暗的屋子里。
关上门,淡淡的烛光摆曳在这间阴暗的屋子里。
在那一张案几上,放着一盏燃灯。
那盏燃灯虽散发着如同普通燃灯的光芒,但那灯焰,却是温和的淡蓝色,那燃灯的燃油也是一种淡蓝色的液体。
有见识的人可以看出,这是一盏续命之灯——【大椿燃灯】!
大椿燃灯,用世间最长寿的大椿树的树干作为灯身,以其垂吊而下的藤条为灯芯,取其树干之中的汁液为灯油。
点燃此灯,以其烟雾熏陶着濒死的生灵,无论其伤势如何,都能保住其生机,延长寿元。
【大椿】在这个世界早已绝迹了不知多少万年,能保存下来的大椿燃灯已经不多,不过是那寥寥几盏,只手可数。
大椿燃灯的灯焰缓慢的摇曳着,发出一缕淡蓝色的烟雾,缓缓地飘向案几旁边的那一张黝黑如碳的床榻之上。
这张床榻,由上古十族中【冥灵】一族一株未化形的冥灵树干制成,有着蕴养灵魂,疗伤解毒的功效,任何伤势,在这冥灵床榻的作用下,都能得到缓解,甚至是恢复如初。
冥灵一族只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传说之中,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一张【冥灵床榻】,怕是独此一家了。
冥灵床榻上,躺坐着一到身影。
以一盏大椿燃灯和一张冥灵床榻来疗伤,可以看出,这塌上的人,绝对不平凡。
一身破旧的绸缎,从材质上看,这一身衣服在破旧之前绝对属于珍品,但现在,这身曾经的珍品,却是显出了主人的狼狈。
一头蓬乱的头发掩盖住了他的面孔。他靠在床头,像是一个邋遢,消瘦极了的乞丐。
女子虽已见惯男子这幅模样,但此时她的眼中依旧闪过一丝哀伤的神色。
她缓缓地坐到了床榻边上,轻声说:“你该喝汤药了。”
她的声音很甜美,如同蜻蜓点水那般温柔,仿若世间万物听到这道声音都会被感化一般。
但床头的男子却不为所动,好像没有感受到那股温柔一般,反而是颤动着身体,紧握着拳头,像是极度地愤怒。
一手挥出,像是竭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将女子手中的汤药拍翻!
女子并不惊讶,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她伸出那只纤细,皙嫩的素手,向着那被拍翻的汤药凭空一点!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被拍飞的碗还有泼洒而出的汤药,如同时间停止了一般被定格在空中!
女子再素手轻轻挥动,那碗汤药又原原本本地回到她的手中,好似那碗汤药一直都放在哪里,没有被拍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