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城好不容易得到这样的机会,

怎么会愿意轻易放弃

。只是他突然觉得敌人的狡猾。

赫连城老谋深算, 城府极深,怎么会轻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他笑笑:“既然你不说, 我有的是办法叫你开口。来人。”

刘伍长被几个虎背熊腰的武士脱了出去。他的表情十分平静, 好像只是出去吃饭这么简单。

三日光景,匈奴不致死的残酷刑法, 在他身上轮了一圈, 他浑身上下再也找不到完整的皮肤,可从始至终他只说一句话:“我知道的一切只告诉二王子。”

这是两个人在精神层面的博弈,两个人在比谁更狠,到最后, 赫连城还是输了。他清楚的知道刘伍长在池穗身边的位置。

他犹豫了很久, 终于狠狠一咬牙:“很好, 我把赫连颉叫来。”

赫连颉听到赫连城的传唤,心里对他进行了毫不留情地嘲笑, 用卑鄙手段得到的东西,到底还是要失去。

赫连城说得高深莫测:“我想了, 你是我的侄子,我俩本就是亲如一家,既然有了什么重大消息,也该一同分享。”

而赫连颉却不以为然地一笑:“我最近公事多的很,一时忙得抽不开身, 这件事就拜托叔叔了。”

赫连颉是在试探赫连城的底牌,赫连城心里像明镜一样雪亮, 可是此刻如若不投成,只怕日后更要有一番周折。

“哪能呢,你别和我客气了。”二人假惺惺的一番推心置腹,赫连颉心里也不愿意放弃这块到了嘴边的肥肉,和赫连城推诿了几次,到底还是同意了。

*

“你的五官棱角太分明,还是这个发髻更适合你。”

阿萝手里拿着一朵绢花,比划着要戴在池穗头上,被她挡了一下。池穗看着镜子中梳着女子法式的自己,一时回不了神。

她母亲死的早,她从记事起,就像个男孩一样活着,穿男孩的衣服,留男子的法式。

镜中的自己熟悉又陌生,她看得有些发愣。而阿萝心里却喜上眉梢,大梁这个杀伐决断的将军,此时此刻就像是一只小猫,温和又平淡,哪里想得到她原本指挥千军万马的模样。

其实在室内昏暗的灯光下,池穗深色的皮肤已经被掩盖了许多,这样看着,倒也不算违和。

“这几日,没有见到巫医。”池穗突然开口,她话少,阿萝见她难得有说话的欲望,自然很乐意搭腔:“今年匈奴的年景不好,粮草不丰,再加上入冬以来下了几场大雪,我们这里的牧民缺衣少食,牛羊也没有饲养的草料。巫到处奔走,想让王子周转一些草料出来。”

想不到,向来性情冷漠的巫医,心里却也装着天下苍生,池穗嗯了一声,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摆。

她自己的衣服已经破了,阿萝把自己的衣服拿给她穿,阿萝的身量比她矮一些,袖子衣摆有些短,大体上还能看得过去。

池穗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只是觉得女裙穿上去十分奇怪。

“你说巫整日的奔走,身体会不会吃不消啊。”阿萝一边问,一边把玩着自己的衣服带子。她说话颇为漫不经心,也不知道是想问池穗,还是在自言自语。

她对池穗的提防之心不重,她心里对汉人也没有太深的仇恨。

“你是第一个愿意听我说话的人。”阿萝叹了口气,“你会不会觉得我烦啊。”

池穗能做个好听众,她轻轻摇头:“不烦。”

这无疑是给了阿萝莫大的鼓励,她笑吟吟地说:“你真好。”

二人还没说几句话,突然见巫医拉开帘子走了进来,阿萝立刻站起来:“你累不累,我做了羹……你……”

话还没说完,巫医突然摆摆手打断了她:“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她私下说。”

后半句话生生堵在喉咙口,阿萝只觉得委屈得很,又因为碍着池穗的面子不敢多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哦,那我出去了。”

等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巫医走到池穗面前,他的眼睛里面十分空旷,像是亘古不开化的寒夜。

“你走吧,今天入夜时从西侧走,那边是个密林,离你的营地还要近些。”他的语气也是冷冷的,“今日戌时二刻换班,你在这个时辰走,不易被发现。”

池穗没料到巫医竟然肯放任她离去,一时有些怔忪,巫医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不必谢我,也不用觉得我大慈大悲,我今日是想要你一个承诺的。”

池穗早就想逃离这个地方了,她几乎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休说巫医只是找她要一个承诺,只要是不算过分的条件,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她都会允诺。

“如果他日匈奴有关乎存亡的时刻,还请你高抬贵手。”他说话的时候,语气终于有了微弱的起伏,可眼睛却依然沉默冷寂。

池穗没想到他提出来这样的要求,池穗知道他懂得方术占卜,此刻既然这么说,日后十有八九当真会有用的到她的时候,池穗索性也不和他客气,她点点头:“可以。”

巫医点点头:“那好,今天晚上,我让阿萝接应你。”

池穗听闻,连忙拒绝:“阿萝不过是个年幼女郎,不必让她涉险……”

巫医看也不看她:“这事由我来安排,你不用再说了。”

*

“池穗死后,那群汉人好像消停了几分。”说话的这个人是赫连颉身边的一个参领,他装模作样的奉承着赫连颉,“多亏了二王子高瞻远瞩。”

赫连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似笑非笑地一挑眉,赫连祁立刻笑着说:“我倒是想不通,王兄如何轻而易举地让池穗死了呢?如果留着她,严刑拷打,不知道要多得到多少讯息,王兄竟轻而易举地把她放过了。”

赫连祁的话里话外,竟然含着森森的杀气,好像对池穗恨之入骨一般。

赫连颉其实并不喜欢玩小把戏,他虽然和池穗势如水火,可心里对池穗是十分尊敬的,故而根本没有想过要折辱她。

“这样好的时机却不好好珍惜,平白错过,王兄这般的妇人之仁,该如何问鼎天下呢?”

赫连祁说话的时候,似乎在笑,可语气冷漠极了。

在帐中议事的有多位重臣,赫连颉心中微微一慌:“你……你胡说什么?”

赫连祁挑了一下眉毛,又把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上的书页上。

赫连颉能感受到周遭的目光皆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他只觉得一种微微不详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来。

在这一日议事结束之后,他叫来乌城:“我要去看看那个汉人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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