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从之也曾在城中碰见了刘万时,
他脸上还挂着刀伤
, 模样看上去颇为落魄,他虽然还挂名在何庆忠手下, 可对何庆忠的所作所为, 他已经大失所望,也不过是维护着面子上好看罢了。
可他的积威犹在, 这一日, 他的侍卫金子一路小跑着走进来说一个叫宋虎的参将想要见他。
这个宋虎就是原本想要调戏祝从之的那个人,被池穗打了板子,在军士们面前丢了人,一直让他觉得心有不甘。
“叫他进来吧。”刘万时心不在焉地说道。
宋虎向来是个耽溺在花红柳绿中的人, 某日在姘头的口中听说这样一句话:“瞧瞧池将军, 向来是一幅面白无须的模样, 而你偏偏胡子拉碴的怪扎人。”
她本也是一句无心的话,可说者无意, 听者有心,宋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见到池穗的时日不长,可似乎确实没有见到她脸上生出胡须来。
大梁人虽然不以长髯为美,但是若说把胡须刮得一干二净的,当真也没几个人。
“属下专门去查了池将军的履历,她是在于泽乡入伍的, 而她的身份,正是祝大人的侍卫, 可就从她和祝大人说话的语气看,根本不像是个属下。而后我又发现,祝大人原本是在双柳村里娶过亲的,只是夫人病重,送去山中修养了。”宋虎脸上带着洋洋得意的申请,“可我依然觉得不大对劲,你说,若当真是送去山里了,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大人你说,会不会……”
宋虎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神情,可也点到即止:“我也只是有这么个想法,大人觉得呢?”
刘万时微微抬了抬手,似笑非笑地一挑眉:“你莫不是在同我玩笑?池将军入伍有两年了,你又不是第一日看她领兵,时时刻刻身先士卒,哪里会是个女人呢?”
“非也非也,”宋虎说了句文绉绉的词,“可她若不是女人,为何差不到她的履历?倒像是被人成心抹去了一般。”
“她若是祝大人的侍卫,自然不会有这样详细的记载,你太谨慎了。”刘万时的脸上分毫不露,依旧是淡淡地笑着。
宋虎早就看池穗不惯,如今抓到了这样一丝纰漏哪肯轻易放过:“大人既然觉得我是玩笑,那我也不同大人玩笑了,我去和何将军说。”
说着抬步就要往外走,刘万时的目光森然而冷寂,他盯着宋虎的背影,不过几个瞬息,他突然一抬手,几点寒芒从他的手指中闪过,宋虎走了两步便跪倒在地,无声无息地没了动静。
刘万时不慌不忙地走过去,从他的发间抽出三根银针藏在自己的袖子里。
这才大呼:“宋参领,宋参领,你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
池穗微微一挑眉:“宋虎死了?”
铁头又被她调回了身边,整日做一些跑腿的活儿,按理说这些活本也轮不上他,可他就是喜欢往池穗身边跑。
“和统领大人说话刚说到一半,人就没了,也查不出是什么缘由,只能按照暴毙处理,刚刚派人把尸体拖出去。”宋虎这个人,向来不讨人喜欢,再加上没事经常欺男霸女,风评不好,他死了也没人为他难过。
等到铁头走了出去,池穗收回目光,落到自己面前的书页上。
若说这样一个大活人,说死就死了,她心里半点也不信,只是因为这个人风评不好,没人愿意刨根问底罢了。
只是她和刘万时私交很好,刘万时本人就是个笑面虎,虽然平日里为人平和,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睚眦必报的性情。
只是他刚刚从霍兰山回来,不知道宋虎是在哪里惹了他。池穗沉思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还没过一会儿,就见刘万时掖着手溜达了过来。
刘万时其实看到池穗,心情是非常复杂的。
他那一日被困霍兰山,弹尽粮绝,几乎已是绝路,万万没料到,就在他决计与敌人决一死战的时候,东侧杀声震天,池穗一马当先,打马而来,仿若四海战神。
???????? ????ω????泡??????-??-??????沫???????单身狗小???(?ˊ???ˋ??)??? ?????? ???(?ˊ???ˋ??)???说??????????????????? ( o???? ·? o????? )?????????整???????? ????ω????理??????-??-??????
日光下,她凝眸一笑,说不出的飒踏风情。他心中微微一动,只觉得好像又什么东西在萌发一样。
回到靖安城之后,他有意对池穗几次避而不见,如今宋虎的话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疑影,他几次犹豫,终于下定决心来池穗这里探一探口风。
池穗端正地坐在灯下,后背挺得笔直,她抬起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好像闪烁着流动的星河。
“你在做什么?”刘万时迈着阔步走过来,看着池穗桌子上摆着的鬼谷子七十二策,笑了笑说,“这本书的文字晦涩,你若有什么不通的,大可来问我。”
池穗把书页合上:“你事情多,我问问从之也行,就不劳烦你了。”
平心而论,池穗自从从军之后,性子变了不少,在她刚入军营的时候,不过是个年轻气盛的人,心事都写在脸上。
如今她对着刘万时浅浅一笑,刘万时竟猜不出她的所思所感。池穗成熟了,也冷静了,他看着她,突然一笑。
“你同祝大人,原本就识得吧?”
池穗听到这个问题,心中警铃大作,这两年来,探听他们二人关系的人岂止一个两个,只是旁人好敷衍,刘万时又哪里是个好糊弄的人。
“我原本是他捡回来的,好生教养之后做了他的侍卫,”池穗不露痕迹地垂下眼睛,“你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你识不识得他的夫人,”刘万时眉目平和地看着她,“据说是个温柔的女子。”
池穗笑笑:“夫人性情好,模样端庄,只是养在后宅,我很少得见。”
刘万时不无遗憾地点点头,又问:“你既然原本同祝从之是主仆,怎么如今却变了味道呢?”
这话问得犀利,他至今依然能清晰地记起池穗和祝从之二人相拥的身影,这个问题像是一根刺横在他心里,已经隐隐作痛久了,当真是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