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泽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僵硬地笑了一下:“呵,怎么可能。”
文哥都被他的反应震惊了,抓着他一只胳膊,摸他额头:“三师弟,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刚才掉下来吓傻了?我可怜的三师弟……”
陈锦泽一皱眉,嫌弃得将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手挥开,眉眼严肃:“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三师弟?
“老陈,我们去办公室说话?”姜妍摘了口罩和头套,递给旁边的小徒弟,然后拍着他的肩,指了一下办公室。
陈锦泽看了眼姜妍,一点头,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等两人先后进入办公室,关上门,文哥拿肩膀撞了一下杜笙的肩,说:“师娘,我咋觉得咱们三师弟要上位了呢。”
杜笙瞟他一眼,带着肃杀的冷酷。
小茉莉看了眼两人离去的方向,说:“我觉得三师弟挺好的,长得帅又有钱,人又好。关键是你们没看见,他和悦姐姐一起训练的时候,那眼神,多痴情,无论悦姐姐怎么骂他蠢货,他都任劳任怨。我要是能有这么个男朋友就好了。”
这半个月,一旦有时间,姜妍就拉着陈锦泽练舞狮。
小茉莉已经放假,最近也都陪着他们,总是牵着闪电蹲在旁边看他们练舞狮,时不时在旁录个小视频发朋友圈。
她注意到,陈锦泽总是在姜妍示范动作的时候,死死地盯着她后脑勺,眼眶红红地。
小茉莉想,那得是多么深沉地爱意,才能让不喜于色的陈影帝,这样盯着姜妍啊!一定是爱了。
还有一次,姜妍躺在宿舍院子里的躺椅上休息,睡着了。
小茉莉牵着狗从房间出来,看见陈锦泽正扯着姜妍身上的毯子,然后……给她盖上了,把她的脑袋都盖得严严实实。
小茉莉咂舌感慨。哪怕是连杜笙那么喜欢她悦姐姐,都不知道悦姐姐睡觉的时候怕光,可这个陈影帝,居然知道!还这么暖心地给她悦姐姐盖被子!还特意盖住了她的脑袋,替她挡住了自然光线。
这大概就是爱。小茉莉这样想。
然而小茉莉不知道的是——
陈锦泽总是死死盯着姜妍后脑勺,是因为他总想起被姜妍摁在沙发上摩擦的耻辱一幕。眼眶之所以红,是因为愤怒却不能发泄!
他,堂堂影帝!一代盗圣,居然给一个小姑娘当徒弟?还被拉来舞狮?
草。他不要面子的吗?他的出场费很贵的好吗!
至于盖被子,那就更是天大的误会了。
陈锦泽见姜妍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睡着,就手贱地去扯她被子,希望姜妍感冒、生病、发烧……最好生病生得半死不活,半死不活!
可他万万没想到,刚掀掉姜妍的被子,小茉莉和那条大黑狗就出来了。他赶紧又给她盖上,由于实在太过慌张,直接把姜妍的头给盖住了。
当时的陈锦泽慌得一批,直到小茉莉牵着闪电走开,他才松了口气。
总之,由于被姜妍的无情压榨,陈锦泽时时刻刻都想把她给弄死。
他每天都在幻想姜妍出门被车撞,姜妍跪在他面前说“盗圣爸爸我再也不敢了”,姜妍……每天都幻想着能用意念弄死姜妍。
……
起初乔煜卿还想着和姜妍深入发展,可他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机会和她深入发展,便也打消了追她的念头。此刻,他一脸同情地拍了拍杜笙的肩膀,任重而道远。
他什么话也没说,一切都在不言中。
偏偏这时候闪电也跑过来,拿爪子拍了拍他的膝盖,仰着下巴冲着他“汪”了一声,狗眼里全是关切。
杜笙:“…………”他难道就不帅了吗?他难道就不有钱了吗?
有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跑到他跟前,鼓励他,脆生生道:“师娘,你是最帅的,你别气馁!”
于是,其它小徒弟也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安慰。
“对!师娘!三师兄没你帅!”
“而且三师兄动不动就凶巴巴地,我们一点都不喜欢他!师娘,你要加油哦,我们支持你呢。”
“对,师娘,你是最帅的!天下无敌帅!”
“……”
杜笙被一群小屁孩捧上天,乐滋滋,当即决定这个月给这些小孩多买些零食。
*
办公室内。
陈锦泽坐在沙发上,当他接过手机看了眼今天的时间后,是彻底懵了。他消化了好半晌,才抬眼问坐在自己对面的姜妍:“小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妍自然不能告诉他,他的身体里多了盗圣孙燕的记忆。只是用现代科学解释给他说:“你有了双重人格。你的副人格叫孙燕,是个小偷。柳琴慈善晚宴上,宋一芬女士拍下了《墨松图》,而你的副人格孙燕,盗取了这幅价值三个亿的画。不仅如此,你还把那幅画挂在自家客厅内。”
姜妍把最近的事情都跟他讲了一遍。
陈锦泽在得知自己盗了三个亿的画后,当时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再得知自己参与了姜妍的互联网大战,并且拜姜妍为师,并且还来陪姜妍玩儿舞狮……只觉得胸腔一团火在烧,炽烈地燃烧,差点没气晕过去。
在得知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陈锦泽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这半个月,陈锦泽对经纪人的态度也是非常之恶劣,助理也直接给辞了。他辞掉助理的理由居然是“你他妈连偷东西都不会,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助理”。
助理:“??”委屈巴巴地收拾行李走了。
经纪人以为陈锦泽只是压力大,便给他放了一个月假。假期现在还剩半个月,他没想到陈锦泽这时候打电话过来给他。
陈锦泽让助理给自己预约一个心理医生。
经纪人一脸疑惑,关切地问他怎么了。他淡淡道:“当然是有病,没病我能看医生?”
挂断电话,陈锦泽揉捏着太阳穴觉得头疼。
姜妍问他:“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陈锦泽一脸疲态,吁出一口气说:“除了去自首,我还能如何?”
姜妍也不劝他,毕竟在这个时代法律至上。她点点头,说了声好:“我支持你。如果因为这件事你做不成演员了,我的拳馆欢迎你加入,月沣拳馆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陈锦泽:“…………”
当天下午,陈锦泽就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准备好公关营销,尽量把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经纪人收到他的微信,看了眼他发的一长串文字,觉得陈锦泽大概是真的有病了,居然臆想出画是他自己偷的??
陈锦泽一个人去了警局自首,警察们也一脸懵逼。
审讯室内。
男警察听完他的叙述,抽了抽嘴角,勉强接受了影帝有双重人格的事实。而且影帝的副人格居然还是个小偷!
在审讯陈锦泽的同时,警察也去了他家中取画调查,可是他们按照陈锦泽的说法,到了他家之后,发现他家墙上压根就没有《墨松图》。
而且根据陈家保姆的叙述,之前客厅里的确挂了一副《墨松图》,可那副图是假的!而且在一个星期前,陈锦泽就把那幅画带走了,说是赝品看着烦,打算扔去垃圾堆。
审讯陈锦泽的男警察在接到同事电话后,表情都僵硬了。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告诉陈锦泽:“陈先生,根据我们调查,你家里根本就没有《墨松图》,之前你们家挂的那副,是您买回家的赝品,不值钱。我们猜测呢,可能是您平时工作压力太大,导致有了臆想症。不如……您去看看心理医生?”
陈锦泽一拳锤桌:“请你们相信我,那副是真品!”
男警察一脸无奈:“那我问你,你缺三个亿吗?”
“不缺。”
男警察:“那你一个中国顶级流量的男星,为什么要去偷一副画呢?”
陈锦泽答不出来。
是啊,他这么有钱,为什么他的副人格要去偷画!副人格是神经病吗?
男警察长吁一口气,安慰他说:“您的经纪人已经在外面等您了,您回去好好看看医生,做个心理疏导,您的奉公守法坦白从宽的这份心我们领了,您回去,期待您痊愈后,拍出更好的作品!”
陈锦泽:“…………”这年头特么自首都没人信了是吗?
可是那幅画到底去了哪儿?按照姜妍所说,那幅画是孙燕的挚爱,一直挂在客厅里,可为什么孙燕又会把画带走?带去了哪里呢?
这一点,陈锦泽想破了头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经纪人把陈锦泽从警察局接了出来,上车后,一直拿异样的眼神看他。见他一直垂着头沉默寡言,伸手过去,拍拍他的肩小声说:“锦泽,明星压力大,有个精神疾病都挺正常的,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就没问题,你别太担心。”
陈锦泽抬手又捏了捏太阳穴,喉咙里滚出一个低低地“嗯”音。
鬼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有多复杂。
经纪人宽慰说:“今年呢,你就好好休息,能推的工作我都帮你推。接下来你的两部剧和两部电影就要上映了,替你维持热度是没问题的。如果你这病实在太复杂,休息个两个月半年都没问题的,先养好你的病!”
还能怎么办?只能这样了。
*
月沣拳馆开业当天发生意外,姜妍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让人把断裂的木桩搬到拳馆内,仔细检查研究,发现木桩果然有问题。
这根木桩有被锯子锯过的痕迹,由于在裂口做了处理,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是木纹。姜妍的手指在木桩上压了一番,扭头问文哥:“这几根木桩是谁负责搭的?”
文哥举手:“我、小五一起搭的,当时真没看见这么个破绽。”
小五是姜妍从蜀城带回来的男孩,十四岁,山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做农活,这些杂货他干起来得心应手。
小五是十几个孩子里最年长的,也是这些孩子里最聪明的。
他个子一米七,身材干瘦,刚到拳馆那会儿整个一营养不良的干瘪小人,比现在还瘦。经过拳馆伙食的调理后,他的身体的营养指标正在渐渐恢复,也长了不少肉。
见所有人都把目光打过来,小五一脸紧张说:“师、师父,我的错,是我不细心,我当时也没看出这么个破绽。”
姜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一招手说:“不赖你们,如果当时我再仔细检查检查,就不会出这种纰漏。”
姜妍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堆,文哥和小五心里却愧疚极了,觉得很对不起姜妍。
毕竟……这个工作是分配给他们的。
拳馆的宿舍在城郊,是一个带院子的自建小楼房。为了节约平时生活开支,他们还在后院养了猪,以及鸡鸭鱼鹅,也种植了一些时令蔬菜。
院子里有许多练拳的器械,不仅如此,姜妍还搭建了专门的健身房。
孩子们和姜妍相处了半个月,已经大概摸清了姜妍的脾气。
她表面人畜无害,可实际上严格得很。谁要是做错了事,她必定重罚。姜妍仅仅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在这群孩子面前建立起了威信。
孩子们敢和杜笙开玩笑,却不敢跟姜妍嬉皮笑脸,不是害怕她,而是小辈对长者的敬畏之心。
凌晨一点,姜妍轻手轻脚去宿舍检查孩子们的就寝状况,见谁掀了被子,就顺手给他盖上。见哪个房间没关窗,就顺手给关上,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自己做这些虽然辛苦,可她又能怎么办呢?毕竟这些都是祖国的小花朵。
拳馆的装修、设备,以及买下这栋小楼房、拳馆的车、请司机……这些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加上,她的拳馆同时开发了互联网部门,做了线上APP,上架推广以及请专业团队运营,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齐钰和杜笙投进来的钱也花得七七八八了,她现在实在没有钱再请专门的保姆来照顾这些孩子,所以自己便在宿舍里住下,担起了这个责任。
见她这么辛苦,杜笙也怪心疼,想再多给她的拳馆投些钱,可是被她拒绝了。
这小杜爷对她的那点小心思,她哪儿能不知道?她如果接受了小杜爷的钱,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微妙,那种暧昧不清的关系说都说不清了?
作为杜笙的祖奶奶,她怎么可以和小崽子暧昧不清?万万不可以!
这两天杜笙知道姜妍的拳馆开张,为了支持她,特地把工作推后,来给她打下手。今天晚上杜笙实在不想回家,便在拳馆宿舍住下,委屈巴巴地和文哥挤一张床。
让他蛋疼的是,这个破宿舍房间里没厕所,他夜里想上厕所,还得去一楼。
杜笙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没想到都这个时间点了,楼下客厅还开着灯。
他站在楼梯口看见姜妍坐在客厅沙发上,正戴着一副眼镜在穿针。
她抿了抿线头,把开衩的线头抿成细细一根须,然后举起细针对准了灯光,试图把线穿进去。
小姑娘半眯着一双眼,聚精会神穿针的样子,让杜笙想起了自己那个早就去世的外婆。
杜笙:“…………”还真是杜奶奶。
杜笙去上了个厕所出来,见姜妍那根线还没穿进去,实在看不下去,揉着眼睛走过去:“干嘛呢?”
“穿针。”姜妍淡淡道。
杜笙走近了才发现,姜妍的刘海被一只黑色大钢夹别着,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眼镜框,土里土气地。
再看她身上的衣服。
手织的土黄色毛衣,手织的土黄色毛裤,浑身打扮和气质,无一不像老太婆。
杜笙见她一连尝试了十几次都没把针线穿进去,实在看不下去了,挨着她坐下说:“我帮你?”
姜妍叹气一声把针线递给他:“那你来。”
杜笙眼神好,只尝试了两下就把针线给穿进去了。
人生第一次穿针线,简直了。
杜笙把穿好的针线递给她,问:“你穿针线做什么?”
姜妍把身边的脏衣篮拉过来,拿出一条裤子,说:“给孩子们补裤子呢。这些孩子都太躁了,不知道怎么穿裤子的,一个个裤子上都破了几个洞。他们都嫌穿毛裤活动不方便,大冬天的就露着个光腿,我看着都冷。”
杜笙看了眼她手里的破洞牛仔裤,嘴角抽了抽,都不忍心拆穿她:“说不定,这裤子就这个款式呢?”
姜妍一双小细眉拧了拧,白了杜笙一眼,把裤子递过去给他看:“这么大个洞,能是款式?多脑残的设计师才能做出这种款式?”
杜笙不忍心再打击她,可不得不跟她称述一个事实:“妍妍啊,这个呢叫破洞裤,是现在的潮流。孩子们都是从山里出来的,来城里也有半个月了,我们拳馆楼上就是街舞教室,他们有样学样,把自己牛仔裤给剪破,也只是为了追个潮流。”
姜妍眨巴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愣了一下,然后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那我更要缝了,攀比心可要不得。况且这些孩子还小,现在不好好保暖,以后老了得老寒腿,有他们受的。”
杜笙轻咳了一声,也不好再劝她。
姜妍很不能理解孩子们故意把裤子剪出破洞的行为,听了杜笙的话,缝合这些破洞的**就更强烈了。
杜笙见她执着,又看了眼脏衣篮里满满一篮的破裤子,心疼道:“妍妍,你这么手动缝,得缝到什么时候去?不如明天送到洗衣店去缝?”
“浪费钱。”姜妍针法很麻利,十几分钟就把一条裤子给缝好了。
杜笙默默地在旁边掏出手机,刷了一下抖音,看了几遍抖音上爆火的缝裤子针法。他又从针盒里取了针线,帮姜妍一起缝。
杜笙缝裤子缝地眼睛都湿润了。
首富公子沦落到缝裤子,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事态的炎凉……
按照抖音上的教程,杜笙缝合破洞的技术勉勉强强能看。
杜笙毕竟是生手,手指头被细针连扎了好几次。他紧着眉头,一边缝裤子,一边对姜妍说:“妍妍,你其实不用这么辛苦的。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命是你的,钱自然也是你的,你可以随便花,不用过得这么拮据。”
“我要是个男人,我还真不跟你客气。可这个世道,对女人的恶意总是太多。我若总花你的钱,外面的人怎么看我?”姜妍给线打了个结,俯身下去,用牙齿咬断。
杜笙看着她,好半晌说不出话。
他心疼曾经傻里傻气的姜妍,可如今姜妍变聪明了,见她把自己折腾得这样辛苦,他更心疼了。
杜笙想到什么,又问她:“妍妍,我们算是好朋友?”
“嗯。”
杜笙语气严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很好奇,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闻言,姜妍手上动作一顿,脑子里瞬间想起那个人。
她继续缝合破布,讲起她喜欢的人,唇角不由弯起一抹笑意,满脸都是蜜糖的味道。
“他啊,是一个很稳重的人。”
只是第一句话,就让杜笙心里一咯噔。完了,这不是他。
他侧过脸盯着女孩那张美好的侧脸,她笑的时候,嘴角有浅浅酒窝。
杜笙喜欢看她笑,仿佛在上辈子,就喜欢上了她这个笑容。
他对姜妍也算一见钟情?不是常有人说,前世求而不得的人,今生才会一见钟情吗?
他这样想着,心里被越搅越乱,胸腔闷闷地,让他一点话都说不出,情绪也跌落低谷。
他对姜妍的感情,已经从最初的心动喜欢,到了深刻喜欢的程度。以前他看见姜妍和云逸站在一起秀恩爱,他会吃醋不开心,特别暴躁,非常想把那种暴躁发泄出来。可是现在,他看见姜妍和异性亲密互动,心里就会一连好几天地郁闷,没了那种想要发泄的暴躁,有的只是郁郁不安。
现在他就是如此,情绪突然就变得沉闷阴郁了。
他不吵也不闹,甚至没去追问那人是谁,只是静静地听着。
姜妍继续说:“他很年轻,留过洋,学识渊博。因为他,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不仅有黑,还有白。无论发生怎样的大事,他都能稳得住,并且迅速思考应急方案,我就喜欢他身上的那股子稳劲儿。他啊,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人,也是最温柔的男人。”
那个人是程沣。也只有程沣拿她当个姑娘,觉得她需要温暖。
杜悦一生彪悍,可她也想像一个女儿家一样活着,可以穿小洋裙,可以穿漂亮的旗袍。她也渴望像女孩一样被呵护,被疼爱,可杜悦一生穿过女装的次数寥寥无几。
她第一次穿女儿装是因为程沣,第一次穿旗袍也是因为程沣。
程沣虽然从没说过喜欢她,可他们之间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以及程沣为她做的事,都让她足够铭记一生。只是想着那些回忆,她都觉得心窝子里像浸了蜜。
杜笙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缝裤子,一言不发。此时的他仿佛变了个人,没有像以往那样和她嬉皮笑脸,只是垂头沉默,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身上气场也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姜妍摘了眼镜,揉了揉眉心。她身体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打算让眼睛松弛一下,没想到这一闭眼,直接就睡着了。
杜笙上楼取了被子给她盖上,又将她双腿全部放在沙发上。做完这些,杜笙蹲在沙发前,默默地替她缝剩下的裤子。
他缝好所有裤子,蹲在沙发前,盯着姜妍的脸怔怔出神。
姜妍翻了个身,一只胳膊垂下来。
她半截藕白的胳膊暴露在空气中,杜笙替她将毛衣袖子往下拉了拉,又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胳膊塞进被窝。
做完这些,他依然没有上楼睡觉的意思,又盯着姑娘的脸看了近半个小时。最终叹息出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笙一直在沙发前蹲到凌晨四点。
八点钟他得赶一趟国际航班,也没时间休息了,立刻回房间换衣服,带上钱包手机去了机场。
坐上了去澳洲的飞机,杜笙望着舷窗外的朝阳,思绪飘远。
旁边的助理老余一直在跟他报告工作:“小杜总,这里是鎏金海岸项目的资料,到了那边,云总会跟你对接。”
杜笙兴致缺缺取过资料,看了眼。
杜氏集团和云氏集团准备联手打造一个在鎏金海岸上的五星酒店和公寓项目,总投资超过十亿。由于近三十年来都没有这样一个项目是直接频临海滩的,所以这个项目杜南十分看重。
这次去免不了又得和云逸打交道,杜笙只是想想,就觉得挺烦,可又无法避免。
谁让他决定开始接手家业呢?
从他做出这个决定开始,以后和云氏对接的机会只会更多。
老余又递给他一份资料:“这个是另一个项目的企划书,您也过目。”
杜笙翻了翻,皱眉:“怎么又是和姓云的合作?”
老余说:“这只是企划方案,目前也只是给云总那边过目了一下。”
杜笙手撑着下颌,犹豫了一瞬后说:“这样,你给齐钰打个电话,把这份企划丢给他看看,问问他有没有兴趣,有兴趣就跟我合作,回国后来跟我谈。”
老余愣了一下,连忙说了声是。
怎么可能没兴趣呢?只要是杜家给的资源,对他们来说都是机会。本来鎏金海岸的项目是齐钰先来争取的,后面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云氏集团。
对于这种情况老余也都习惯了,毕竟云家和杜家是亲戚关系嘛,老杜总偏爱一些齐家,无可厚非。
可杜笙就不一样了,他是恨不得把鎏金海岸的项目也从云逸手里抢回来,塞给齐钰去做。
当然,杜笙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具体齐钰能不能接这个项目,还得看他本事。
*
姜妍昨晚不小心睡着了,一觉睡醒已经八点,她打了个激灵,准备继续缝裤子,可醒来后却发现,所有裤子不仅缝好了,还整整齐齐叠放在了茶几上。
小杜爷大概是有强迫症,每一条裤子都叠得工工整整。
这样的情景,居然让姜妍想起了程沣。
有一次她和程沣被敌人追捕,两人在山里一处空了的农户家里躲了整整一个月。那一个月,是姜妍最开心也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因为程沣负伤,不能外出打猎,她便包揽了打猎寻找食物的活儿。而程沣负责在家里煮饭,洗衣服。
她每每从外面打猎回家,都能闻到热饭热菜的香味,饭桌上的菜和汤都冒着热气儿,那种感觉甭提多幸福。而程沣每次给她送来的晾干的衣服,都是叠得工工整整地,其细心程度,让她这个女孩都自愧不如。
像程沣这样能文能武,又细心温柔的男人,怎么能不让女人喜欢呢?
简直是理想型了。
……
姜妍以为孩子们穿上她缝的裤子会喜欢的,却没想到一个个都闷闷不乐。
但孩子们嘴上都不说,面对姜妍一个个还得违心夸“师父手艺好棒”。
十点左右,拳馆开门。
孩子们在拳馆里练拳,陆陆续续有客人来报名课程,几百平的拳馆,密密麻麻全是来学拳的人。
一节课结束后,找姜妍签名的人络绎不绝,队伍的长龙从室内延伸到了室外。
文哥和小茉莉搬了张桌椅给姜妍,让她坐着签,即便姜妍握着笔龙飞凤舞,签了整整两个小时,队伍依然没有缩短,反而越来越多。
拳馆第一天开张,就变成了姜妍的签名见面会。= =
但人粉丝都来了,总不能把人给赶走哇?
趁着师父在拳馆给粉丝签名,文哥和小茉莉带着孩子们出去给附近居民发传单。
拳课从低阶到高阶都有一个课程,现在低阶的基础课程文哥和小茉莉都能教了,所以姜妍打算多招一些长期客户。
现在拳馆报名的客人,大多是姜妍的粉丝,办的也都是月卡和周卡、体验卡居多。她打算和文哥小茉莉分时间段分别带课,小茉莉负责周末的儿童,文哥负责教基础,而她负责高阶。当然了,三人的课程收费也不同。
她们给附近居民发传单的目的,就是为了等粉丝新鲜感退潮后,在店里多留下一些固定客人。
这场签名持续到下午六点,姜妍签得手都酸了,准备收工关门时,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四名保镖气势汹汹进了拳馆。
文哥本来都打算赶人不再接客的,可等他看清楚那人是谁,瞬间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姜妍抬眼看见走进来的男人,皱了皱眉。
小茉莉看见杜南,也很吃惊,心想杜叔难道是来棒打鸳鸯的?
也不对啊,悦姐姐和笙哥压根就没在一起!
只见杜南走到姜妍跟前,双手贴着裤缝,站得笔直,一脸严肃注视着坐在签名桌前的姜妍。
两人是相对无言,全程目光交流。
这个过程,小茉莉注意到杜南的眼眶是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小茉莉看了眼姜妍,又看杜南,脑子里各种猜测飞闪而过。
难道是笙哥追不上悦姐姐,在家以死相逼了?所以杜叔这是来问罪了?
只见杜南笔直的身体往下一弯,冲着姜妍就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声音颤颤地,似乎还带着一丝哽咽:“祖母,不孝孙杜南,来接您回家。”
旁边的小茉莉震惊了:“??”这是什么棒打鸳鸯的套路?难道是她最近与社会脱节,错过了什么梗?祖母孙子这种称呼是什么梗?
文哥震惊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啥、啥情况?首富也是他师父的孙子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