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枭依旧敲击着椅子扶手,冰冷含怒的目光扫过众人,铺天盖地的威压瞬时压下,即使周世枭声音淡淡,几乎同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众人却都是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王……王上息怒……奴奴奴才不敢……”刚刚被鞭子抽得死去活来的人终于受不住这无声的威压,从春凳上连滚带爬地伏到周世枭脚下,拼命地磕头求饶。
“呵,不敢?那你告诉本王,本王让你看着的人呢?!在哪?!他是生是死?!伤着了没有?!你知道吗?!”周世枭一个凌厉的目光就扫过去,吓得那原本就颤抖的人更是抖如筛糠,他忍了忍,到底是没给地上皮开肉绽的人再补上一脚,而是冷冷开口训斥。
阴暗散发着血腥的屋子里已经被周世枭的怒火笼罩,所有人都伏地颤抖,甚至大气都不敢出。
“本王当初是怎么交代你的?!松果年纪小,对宫里也不熟悉!本王特意嘱咐你了,让你一刻不离地盯着他,可你在做什么?!你但凡稍微盯一会儿,也不会有今日的情况发生!”周世枭是极难得发如此大火的,而且还是冲身边人发如此大火,令所有人心里都簌簌,低着头紧紧抿着发抖的嘴,经此一事,松果在他们王上心里的地位他们是看得越发地清楚了。
“滚回屋子里去!好好给本王反省,若是再有下次玩忽懈怠,本王定不轻饶!”周世枭拂袖,到底没有直接杖杀了身边的人。
屋子里,负责照看松果的人已经受完刑走了,而留下的就是屋子中间抖如筛糠的肥太监--井公公了。
屋子里瞬间又陷入了死寂,恐惧颤抖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尖,如一种凌迟,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松果呢?”不知这种生不如死的煎熬过了多久,周世枭冰冷的声音终于又在屋子里响起。
已经几乎被吓傻了的井公公半天才痴痴呆呆地反应过来这是对他说的话,此时井公公已经被人撤了嘴里的布条,忽然疯了一样扑过去哭喊,“王王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奴才不知道松果是御前的人,奴才问他时他只说他就是个刚入宫的小太监!王上,王王上,奴才奴才不……唔……”
周世枭看着面前这个满口求饶,慌张惊恐的人,眉头狠狠皱起,终于听不下去直接一脚把井公公踹了出去。
周世枭这携了火的一脚更是威力不小,若不是周世枭有意收着力,只一脚就能把这个井公公给活活踹死,即使这样,那井公公还是被踹飞了几米,到底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你们说!到底怎么回事?!”周世枭着实厌烦那个早已被吓得失禁的井公公,皱着眉朝旁边跪着的几个小太监冷斥。
这几个小太监更是没想到原来跟他们同屋的松果居然这么大的来头,竟是御前王上跟前最得宠的小太监,此时更是被吓得呆愣语无伦次。
从几个小太监乱七八糟的话里,周世枭大约明白了今日发生的事情,皱着眉,转头吩咐康源几句,便让他去办事了。
康源走后,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几个隐忍的低泣声隐约可见。周世枭皱着眉头,冰冷的目光扫过刑室里颤抖满是惊恐的人,最后撇开眼,吩咐刑监司的掌刑太监,“那个小井子杖毙,其余相关的小太监,每人二十板子,扔回舍人庭,让教养太监好好管教!”
二十板子着实不轻,若是下了死手这几个孩子可能一个都活不过,不过周世枭到底是没迁怒要弄死他们,吩咐了“让教养太监好好管教”就是隐晦地命令掌刑太监,别给打死了,留给口气。
掌刑太监恭恭敬敬地应下后,周世枭才大步离去。
沈媣婳在酒楼里跑了半个月,便到了月初,拿到了她的第一次工钱。这小半个月跑堂,某只嘴甜机灵,可给酒楼兴隆了不少生意。
酒楼的掌柜的也越发地喜欢这个“捡来的”伙计。月初发工钱的时候,愣是给她多发了十两纹银,放了她半天的假。
沈媣婳乐呵呵地拿着刚发的工钱,直奔药铺而去。没错,就是药铺,她要知道她肚子里宝宝的情况。
到了药铺附近,沈媣婳放缓了脚步四下仔细看了看,确定了没有熟人在,才一头钻进一个小巷子里。在无人小巷里,沈媣婳快速地脱掉外衣,里头是一身妇女襦裙,她把外头店小二的衣裳塞进一个小包袱里,把头发散开,拿了几只素簪把头发挽起,而后理了理衣裳,低着头缓缓地走出了小巷。
“这位夫人,请把手搭上来,容老夫冒犯了。”沈媣婳坐在药铺里,对面留了一把山羊胡子的老大夫笑眯眯如弥勒佛一般对她说道。
“好……”许是亏心事做多了,沈媣婳现在看到号脉的一声下意识地就有些心虚,迟疑这才将手搭到了药枕上。
“夫人……年岁不大吧?”白胡子大夫摸着山羊胡子看了看沈媣婳的气色说道。
“是……”沈媣婳尴尬地笑了笑,眉宇间的心虚又多了几分。
“呵呵呵,夫人不必不好意思,老夫是大夫,自然不会笑话夫人的。”老大夫笑眯眯地看着沈媣婳,别有深意地说道,“夫人想必是头胎,无需太过担心焦虑,许多人家夫人怀头胎时都同夫人差不多的年纪,都是母子均安,所以夫人也不必害怕,放缓心态,对夫人和孩子都是好的……”
老大夫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沈媣婳也大约听懂,这老大夫估计以为她之前受的惊吓导致动了胎气是她年纪小头回怀孕惊慌的缘故,所以才拐着弯的劝慰她。
沈媣婳也不解释,真的如小媳妇一般脸蛋红红,低着头害羞地点了点头。
那老大夫又说了好久,才收了沈媣婳的几个铜板让她走了。沈媣婳走出药铺,又转头钻进旁边的巷子里套上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