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历来是要吃粽子的。
宋玉枝这样喜欢下厨的,对这种跟吃有关的风俗自然越发上心。
今日又是赞助获得回报的好日子,粗粗一算,光赛龙舟结束后的进项,都已经超过她那一两银子的赞助费了。
收摊回来的时候,宋玉枝更是一路听到沿途的百姓在热议“宋记食府”。
想也知道,她所要的宣传效果已经达到了,后头再不用担心被李贵那起子小人影响生意。
她心情大好,就算是啥也不干,也是睡不着的!
而且裹粽子对宋玉枝来说也并不困难。
今晨离家之前,宋玉枝已经把糯米泡进清水里,五花肉用酱油和盐等调料腌制,现下正好能用。
回到家后,她把粽叶清洗一番,剪掉头和尾,同样在清水里泡过一阵,放入锅中煮一会儿,使其变软。
接下来就是裹粽子了,宋玉枝一手把将两张粽叶错开叠放,折成漏斗状,另一手就往“漏斗”里加入糯米和馅料。
南北方口味不同,宋玉枝自个儿爱吃咸粽子,而北方人却大多喜欢甜粽子。如周氏这样,祖籍和居住地不同的,便甜咸都爱吃。
所以宋玉枝另外还准备了一些蜜枣,来裹甜粽子。
但甭管是搁了什么馅料,到了她手里,那都是一样,很快就被粽叶层层叠加,包裹得严严实实,最后宋玉枝用粽篾捆绑结实,一个巴掌大小、模样精致的四角粽就成了形。
赵大娘看她裹粽子的手势十分娴熟,不怎么费力的模样,又听宋玉枝说特地要为着自家臭小子多裹几个,便没有再接着劝下去,只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后头宋玉枝很快裹好了几个,抬头看见赵大娘三不五时往门口瞧,便笑道:“东西看着多,但其实一会儿就能裹完。大娘不必陪着我,去和我娘他们一道说话吧。”
今日龙舟队游街,清水巷一带的百姓同样去瞧热闹了。
午后一家子收摊回来,刚走到巷子口,张大婶他们就迎了上来。
只是这次他们不是接自家孩子下工的,而是询问游街队伍里宣传的“宋记食府”是不是就是宋玉枝家?
那会儿沈遇逢人问起,就耐着性子解释一番,说宋记食府现下还在码头上的固定摊位上摆摊,须得再过一段时日才会进城开店。
他做的并不是无用功,连清水巷的街坊四邻都听说了一些。
又是姓宋,又是在码头摆摊,大伙儿可不就想到了宋玉枝家?
尘埃落定,宋玉枝也没再瞒着,直接就承认确实是自家,又解释道:“婶子们也知道,我前头和那李贵闹僵了。怕他们背后捣鬼,便一直没往外说,连栓子、铁牛他们都瞒着……”
大伙儿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只是热情高涨地问起来宋玉枝怎么想到这些的?又是怎么同苦力龙舟队达成合作的?啥时候真的进城来开店?选好地方没有?
那会儿宋玉枝才忙完,还得回去给小伙计们结算当日的工钱,根本顾不上回答那么一连串的问题,周氏便留了下来应对。
等发完工钱,宋玉枝让半大小子们去玩,便只剩下赵大娘。
赵大娘素来爱热闹,今日为了帮她取牌匾和横幅,已经没能亲眼到场观看赛事了。
现下宋玉枝自然不想押着她陪自己了。
都是自家人,赵大娘也不同宋玉枝说什么客套话,当即就擦了手,起身道:“那我就去听听他们说的啥,正好也迎一迎那不着家的臭小子……一会儿就回来!你裹完别收拾,放着我来弄。”
宋玉枝应过一声,赵大娘这才出了去。
没成想,赵大娘刚出门,就看到了沈遇。
赵大娘心急去巷子口凑热闹,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骂他一声,催着他去把东西放了,给宋玉枝打下手。
宋玉枝在堂屋里听到了响动,也擦了手走出来。
盛夏下午,灼热的日光里,青年单手把牌匾扛在肩头,另一只手举着横幅。
忙过一个早上,又把牌匾扛了回来,沈遇满头大汗,面色砣红,风尘仆仆。
看着就累得不轻。
“沈大哥辛苦了,快进屋说话。”
宋玉枝把院门敞到最大,迎了沈遇进来。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宋玉枝明显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沈遇进了堂屋,看见宋玉枝在桌上摆开了一些列裹粽子的材料,并不方便再搁别的东西,他干脆把牌匾和横幅,安放到了宋家小院的杂物房里。
等他摆放妥当,宋玉枝也正好从灶房里出来,手上多了一碗茶水。
“浓茶解酒,可惜家里的茶叶本也不多,现在全在这里了。沈大哥别嫌弃,快先喝一碗。”
时下的茶叶,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也算是奢侈品。
中等档次的都得按两卖。
宋玉枝本身并不多爱喝茶,买茶叶还是因为从原身的记忆里,发现从前周氏爱喝。
周氏同样勤俭持家,就算受用了女儿的孝心,也并不要多好的茶叶,只是尝个味道。
喝到最后这么一点,这品质一般的茶叶泡开来,茶汤浑浊,上头还飘着一层碎末。
但沈遇并不嫌弃,道过一声谢之后,就端起茶碗,坐在条凳上,大口喝下。
连碎茶末都没吐出来,一并嚼着吃下去了。
热茶下肚,沈遇熨帖地舒出一口长气,额上的汗珠子也越发多了起来。
刚喝了热茶,不好立刻用冷水擦汗,宋玉枝就拿了蒲扇,坐在沈遇对面,伸手给他打了两下扇子,顺带问起道:“沈大哥这是喝了多少酒,有没有不舒服?是刘大哥请你们去吃饭喝酒了吗?”
沈遇本想说自己并没有喝多少酒。
他习惯了克制自己,不会在外人面前,让自己失去理智,所以就算席间众人几番敬酒,他也都是浅尝辄止。
身上的酒味大概是因为他帮忙搀扶了几个酒鬼,不慎沾染到的。
但是听到第二个问题,听到宋玉枝口中提到的“刘大哥”。
鬼使神差,沈遇含糊地“唔”了一声,“霍知州请的席面,他们非拉着我一道。喝得确实有点多了,头有些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