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菜上完,水盆里的竹节蛏也彻底吐干净了沙。
宋玉枝把蛏子洗干净,在锅上烧热水,切出葱姜蒜和一小根干辣椒。
锅里的水烧开后,宋玉枝先把蛏子和葱姜下锅,放入一点黄酒焯水。
等到蛏子煮熟之后,宋玉枝捞出蛏子,洗掉浮沫,取出蛏子肉,撕掉蛏子的裙边内脏。
之后她只保留半边蛏子壳,把半边蛏子壳在碟子里摆成一朵花的模样,再挨个放上蛏子肉。
最后在蛏子肉上均匀放上蒜末、姜丝、葱丝和小米辣,淋上一勺热辣辣的葱油和豉油。
一道简单又便捷的葱油竹节蛏最后上了桌。
那富家公子已经把一盘大虾和那条还鲈鱼上最好的部位都吃完了,有了七八分饱。
但闻着勾人的葱香味,看着赏心悦目的摆盘,他还是接着动筷。
果然,这最后一道菜同样做的很有水平——
这蛏子处理的真叫一个干净,吃到嘴里一点沙粒感都无,个个饱满肥美,肉质细腻嫩滑,再搭配上清新的汤汁,葱香和蛏子的本身的鲜味达到一个难以言说的平衡,让人沉醉其中。
而且最开始的油焖大虾味道浓郁,清蒸海鲈鱼清淡鲜美。
这最后一道葱油竹节蛏就完美综合了味浓和清淡的优点,用来收尾正正合适。
直到这最后一盘菜也吃空了,那富家公子这才搁了筷子,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还用帕子掩着嘴悄悄打了个饱嗝。
“滋味真不错,比我家……我是说,比城里的大酒楼都不差什么。”
吃好之后,他也不想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多待,随手从荷包里摸出两颗“豆子”。
两颗“豆子"一金一银,银的比金的稍大一圈。
毫无意外的,富家公子把金豆子放到了桌上,然后转头把银豆子抛向了缩在门口的胖婶。
虽然那富家公子前头说了不会亏待她们,但宋玉枝看着金豆子的时候还是有些愕然。
她尚且如此,围观的人更是炸了锅!
“我没看错吧,那是金子?”
“天爷哪,那金豆子得有二钱重吧?换算下来,岂不是二两银子?!”
“吃三道菜就给二两银子,这公子也忒大方了!”
“小娘子忒好运了,才来开摊两日,就遇到这么大方的主顾!这要是多来几趟……”
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呼议论声中,那富家公子见怪不怪地笑了笑,“哗拉”一声打开了折扇,摇着扇子离开远去。
宋玉枝站在门口目送了他一段,转头拨开人群,就看到那胖婶已经进了自家摊档。
赵大娘把她拦着了,正没好气儿地问干啥呢?
大家亲眼见证胖婶也得了好处,那略大一圈的银豆子怎么也有三钱了,也就是三百文钱。
她家出一条不大不小的海鲈鱼,十来只虾子和竹节蛏,一点豉油就赚了三百文。
说来都是乘的宋玉枝的东风。
胖婶自然也不好摆什么脸子,只尴尬地赔笑道:“不干啥,就是这鱼盘不是我家的吗?我就想着拿回去。”
盘子确实是她家的,但盘子里还剩半条鱼呢。
赵大娘就也不应,询问地看向宋玉枝。
宋玉枝微微颔首,虽然海鲈鱼没吃完挺浪费的,但自家也没有吃陌生人剩菜的习惯。胖婶急着把鱼盘子取回,想来是想尝尝她做的鱼到底多好吃,能让那眼高于顶的富家公子那般满意!
这种手艺她不怕人偷,偷了也学不会。
而且赵大娘也能少洗一个大鱼盘,也挺好的。
看她点了头,赵大娘这才退开来,让胖婶把鱼盘子取回。
忙了这么大一通,宋玉枝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
周氏帮她把饭重新蒸过热好,而后和赵大娘再次收拾桌子和碗碟。
宋玉枝已经饿过头了,过了挺久才吃完一碗饭。
也到了这会儿,门口看热闹的人才散了去。
傍晚时分,三大一小先把推车推上,买了一些食材后回到清水巷。
今日早午两市,进项没比前一日差,也有五六百文毛利。
加上那金豆子,那更是了不得,一天就赚了二两半!
这下子不只是最藏不住事儿的赵大娘喜形于色,连带着周氏脸上的笑都多了。
另外那富家公子还把垫长凳、擦桌子和筷子的几块锦帕都留下了。
那帕子可都是崭新的,他走的时候赵大娘还特地提了一嘴,对方只说让他们帮着处理一下。
三条锦帕上还带着精致的绣纹,周氏回到家后立刻洗干净了,晾到了院子里。
若是送出去卖,就算是下过水的,但加起来卖个上大几十文、百文钱总归可以的!
宋玉枝没想着卖,但干放着也是浪费,自家现下做的都是粗活,总不能用这么好的帕子来擦桌椅板凳的。
就提议让周氏把绣样拆了,给弟弟拼个小裤头。
宋知远听着就脸红了,几个月前来清水巷落脚的时候,姐姐给家里所有人都买了两身换洗的贴身衣物。
姐姐和娘亲的穿到现在都还好好的,就他的被磨烂了,打了好几个补丁。
上次他和隔壁的栓子一起尿尿,他栓子哥还打趣他是烂裤裆。
小管家公也是要面子的!
他不好意思地蹭一下窜出去,说去找小伙伴玩!
看的众人又是一阵笑。
笑够了,周氏立刻开始收拾针线笸箩,想想怎么改那帕子。
隔壁沈遇还没从外头回来,赵大娘就也留着没走,忍不住道:“今日那些看热闹的人倒也没说错,咱们枝枝运道是真好。才去了那固定摊位上两日,就遇到这么阔绰的主顾。要是那位财神爷多来两次,我看都不用半年,枝枝你就能回城里来开铺子了!再也不用吃胖婶那种人的闲气!”
人的满足阈值就是会越来越高的。
从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摆摊,赵大娘就眼馋固定摊位。
现在真的换到固定摊位上了,就也会发现那位置也有不足。
自然就想着更好的了。
宋玉枝当然也有更高的追求,但现下却是摇头道:“那位王公子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
赵大娘说怎么会?
“他对你的手艺那么满意,而且还一点不差钱……不对啊,他第一次来咱们摊子上,又没有自报家门,枝枝你咋知道他姓王?你能掐会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