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兮渃目光定定的看着他,不言不语,眸中的冷意不见任何消减。
季辰希深吸了一口气,忙了一天回家还要看见她这幅样子,任谁都会觉得心头火气大的不行。
他无处安放的手忍不住的插着腰,点头:“OK,你现在就是认定是我害了你哥哥是吧?所以想报仇?你就这么天真的以为这么个小玩意儿能杀了我?黎兮渃,你脑子里面到底塞了些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儿信任吗?”
“信任?”黎兮渃嗤笑出声,黯哑的声音恍若鬼魅一般响起。
她嘲讽的看着他:“季辰希,你也会有要我信任的一天?可是你拿什么让我信任?除了你还有谁会对付他?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命令的动院长?除了你,还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我恨之入骨?季辰希,我该怎么相信你?”
季辰希心头一顿,像是一棒子捶打在脑袋上,莫名的想起之前他对她百般不信任的时候,她也曾咬紧牙关声泪俱下的告诉他,她没有错。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做的?
他说不相信,他因为颜凌出事的事情将所有的怨恨都堆积到她的身上,他根本没有去看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已经全部否定了她所有的存在。
所以他信任陶雅知,甚至是陶雅知随意的一句话他都丝毫不怀疑,他将她的自尊踩在脚下,还拉着她去给陶家的人踩。
他明知道林曼不喜欢她,却一直当做没看见,冷眼旁观着老宅的人对她的百般为难。
这一切的一切,都基于他一直认为她是个不择手段的心机女人。
可是现如今,他也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
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全部都加注在头顶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让他不由得怀疑,难道她真的是他印象中的那种人吗?
季辰希眼底复杂的看着她,半晌,蓦地蹲下身来,轻轻地抱住她。
“黎兮渃,我用我们的婚姻发誓,黎水西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也一定会帮你查到真正的杀人凶手!”他轻轻地在她耳边低喃,掷地有声带着安抚,那是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黎兮渃眸中的坚冰瞬间融化,崩溃成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总是对他有无数的迁就,即便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即便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忍不住的痛哭出声,却满是埋怨:“季辰希,我们的婚姻已经没了,早就已经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哥哥也没有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了,季辰希,我恨你,我恨你……”
她奋力的将他整个人推开,伸手捶打着她,整个人像是狂叫的小兽一般,肆意的释放着心头的悲戚绝望和心伤。
他大吼大叫,整个宣泄出来的情绪,却让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不怕她闹,倒怕她阴沉沉的把什么都憋在心里。
“不,婚姻还在,我们没有签字离婚,我们还是夫妻,所以你还有我……”他牢牢地抱住她的乱舞的四肢,将人圈在怀中,唯恐她伤到自己,声音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耐心的安抚着。
“没有……什么都没有……都没有了……”
黎兮渃又是狠狠地挣扎了几下,微弱的力气不能撼动他牢牢地怀抱分毫,最终,她只能颓废的放弃,放声大哭。
季辰希心头阵阵心疼,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去想这种蓦然出现的感觉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了,更不想去回想其他的女人。
他如今满心满意的,都是抱紧她,告诉她他还在,他会陪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她哭累了,许是因为终于理智回笼,哭泣声终于渐渐地转小,只剩下低低的抽噎。
她看着天花板,丝毫不惧灯光的侵蚀,眼角的泪水已经流干。
“季辰希。”她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低低的,像老式的风箱一般呼呼的刺耳。
季辰希微微起身,眼睛盯着她,四目相对,他试图用眼底的真诚告诉她他的认真和可靠。
“我在。”
黎兮渃眸色微凝,眼底腾升出些许的火苗,鼻头蓦地又酸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张了张嘴,似乎有一大堆的话想说,最后,却只是细细小小的的开口:“我真的能……相信你吗?”
季辰希再次将人揽在怀中,下巴狠狠地放在她的肩头,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相信我,黎兮渃,你一定要相信我,必须要相信我!”
他一如既往的霸道和一锤定音,却第一次显得那么没有说服力,那么的害怕。
黎兮渃顿了半晌,才终于闭了闭眼睛,哽咽着声音:“好,我相信你。希望……”
最后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其中包含的意味,两人都心知肚明。
如果他辜负了她的信任,那他们不仅三年本就水深火热的夫妻情分消失不见,反而成为仇敌。
就像她说的,她会恨他。
所以,季辰希,别给我恨你的机会好吗?
黎兮渃咬着唇,心头默默地自我催眠。
两人相拥而眠,结婚三年,上午还在离婚协议书上划上一笔的两人,却第一次像是一家人,在床上躺着即便什么都没做,也和谐的如同寻常夫妻一般。
黎兮渃说给他机会,季辰希也暂时放下心头其他的情绪,就像当初给颜凌寻找血源一般,发动全部的力气帮黎水西寻找幕后真凶。
可是有的时候,结果总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翌日一早,天色灰蒙蒙的还亮着,季辰希就跑到了老宅。
季辰希眼神灼灼的盯着面前的人,忙活一夜一直没合上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此时因对面的人,更是脸色难看。
“为什么?”他语气沉重,手指捏紧。
林曼原本还有些心虚,听闻他这么生硬的话,当即就有些不舒服了。
“什么为什么?没头没脑的,我又不是你爸,精通你们那些商业术语,还有,你这是什么口气,辰希,你可别忘了,我是你妈!”林曼不满道。
实则心底直打鼓。
季辰希目光森然,冷冷的开口:“你该庆幸你是我母亲,否则现在跟你对峙的人就不是我而是警察了!”
“你……你什么意思?我一没犯事儿二没杀人,警察找我干什么?辰希,我瞧着你这昨天为了你那媳妇儿的事儿忙前忙后的也累了,气色都不好了,没事儿就去休息吧,我还约了人去美容院呢,等会儿迟到了。”林曼说着就起身打算离开。
天知道一大早还没睡醒就被季辰希叫到书房,她有多么忐忑。
可是转回头一想,反正对方是她儿子,于是也就不那么的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