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兮渃随手翻看了一下协议书上的财产分配,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净身出户她倒是不介意,但现在她还有一个哥哥,自从那次看见有人殴打黎水西之后,虽然很快的被院长圆了回去,但她心里一直不安,总想要给他换个环境。
再加上高昂的医药费,还有她有限的生命,不得不让她为了哥哥多考虑一些。
出乎意料的,季辰希居然很大方。
离婚不仅有高额的赡养费,还有他私人企业的部分股权,换句话说,拿着这些东西,只要她想,后半辈子可以活得非常潇洒。
只是……
黎兮渃挑唇:“谢谢,不过这些东西太多了。”
而且她也没有命去用了。
季辰希向后靠了靠,神色让人摸不透:“收着吧,毕竟,前妻过得太差上了新闻,对季家的名声也不太好。”
黎兮渃审视的看过去,季辰希微微偏过头,神色不屑且高傲,似乎诚如他所言,这些钱不值一提,仿佛对路边人的施舍一样。
黎兮渃嘴角动了动,面目苦涩,鼻头一酸。
察觉到情绪有些失控,她低下头,转动手中的签字笔,掩饰性的道:“随你,到时候别觉得自己亏了问我要回来就行。”
回答她的是一声嗤笑。
季辰希的名字早就签好了,现在不过余下她的签字而已。
黎兮渃失神的看着他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劲道锋利的笔触,诚如他的人一般,总是吸引人的眼球。
上一次他们的名字距离的这么近是什么时候呢?她都恍惚的快忘记了。
也许是结婚吧。
没想到,两次看见他亲手书写的名字,却是一场婚姻的开头和结尾。
她披散的头发下面唇瓣苦笑,捏着签字笔的手指有些抖。
季辰希下意识的咬紧牙关,瞪着眼睛出神的看着她,面上的表情纠结而又复杂,心头错乱的神经似乎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般,让他烦不胜烦。
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手指在协议书上划下第一笔。
“叮……”
手机铃声猛地打破一时的寂静,让两个人都同时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黎兮渃咬唇,感觉好不容易盘踞起来的勇气瞬间消失殆尽。
季辰希则神色莫名,心头一震,像是下了某个决定一样,鹰隼般的眸子盯着桌子上的协议书,眸色坚定。
他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对,颜凌还没有醒来,他怎么可以放她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
不!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他刚为心头有了确定的想法而高兴,就瞧见面前的人猛地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黎兮渃尖叫一声,生意黯哑尖锐犹如鬼魅,带着撕裂般的嗓音。
她整张脸惨白如纸,瞪大的眼睛瞬间通红一片。
“发生什么事了?”季辰希皱眉。
他对黎兮渃了解不多,三年的时间也没能好好地相处,但是也知道她向来执拗,而最执着的东西就是他们的婚姻。
所以,能让她惊变成这样的事情,他一时之间真的想不出来。
只能皱眉不悦的看着她。
黎兮渃咬唇,看也没看他,只睁大了眼睛咬牙努力的镇定下来,对着那头:“我马上过去。”
季辰希眸色轻动,蓦地想到一个人。
黎水西。
“出什么事了?是黎水西那边?”除了这个,他真的想不到其他的。
三个字点燃了她心头的火焰,黎兮渃咬唇,努力的不让自己眼泪落下:“离婚协议书等我回来签,我要去医院!”
“我送你。”他迟疑了一下,难得好心。
黎兮渃唇瓣紧抿,没有拒绝。
车子飞速到达医院,精神病院的院长在抢救室的门口站着,他怎么也没想到,黎水西的身体这么糟糕。
精神病院自然有医护人员,但专业程度就有待商榷了。
因林曼的吩咐,他对那些打手睁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没想到那些人下手重了,让他重病下来。
不过想着林曼的话,院长倒是没怎么害怕,只想着策划一个完美的计划,等每次黎兮渃过来看的时候就说黎水西病了,一点一点的说重他的病情,拖个一年半载的,不知不觉人死了也没人察觉。
却没想到他连第一次都撑不过去。
更让人惊慌的是,前几天黎兮渃刚过来看过他,他当时还好好的,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死了,当真不好交代。
所以在发现他快不行了的第一瞬间,院长还是略作犹豫,将人带到医院,若能治好就好,若是治不好,也跟医院商讨一下,看能不能伪造成意外事故。于是,他打电话给黎兮渃了。
黎兮渃来的很快,下了车就飞快的跑进了急救室门口。
“院长,我哥哥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黎兮渃上前扑过去,抓着院长的手,一双杏眸满是慌张和急促。
院长有些心虚,不过这事儿不是第一次干了,倒稳得住场子。
一张憨厚的国字脸,这会儿满是慈眉善目的着急:“现在还在里面抢救,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要等医生出来才知道。”
黎兮渃手指一松,整个人瘫软了下来,怔怔的瞧着抢救室亮着的灯,整个人没魂儿了似的。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院长蹙眉,她和黎水西的感情太深,越是这样,越有可能闹腾。
再加上……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颀长的身影正在走过来,院长身体一僵。
旋即快速的整理好表情,但还是有些心虚的开口:“季……季先生也来了?”
季辰希眸中冷光乍现,游刃商场多年的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他不太对劲儿的表情。
低头瞥了一眼黎兮渃,复又抬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被送进了急诊室?”
黎兮渃听闻,也身形一顿,下意识的抓住季辰希递过来的手,抬头看向院长。
院长被二人的眼神盯的有些慌,眼底飞快的压住心虚,轻声咳嗽一声:“说起来,这都是个意外,当然,也是我们看管不力,没有做好工作。黎先生的病症二位也都知道,寻常和其他人玩儿的开,今天就是趁着护工一个没察觉,在跟其他人捉迷藏的时候爬了窗户,一个不小心从窗户上……跌了下来。”
从窗户上跌了下来……
黎水西住在四楼。
她倒吸一口冷气,心头蒙上一层阴翳。
眼底的泪水终于喷薄而出。
哪怕是再没有常识,也知道从四楼坠落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院长见状,眼底划过一丝精光,旋即作势叹了一口气:“季夫人,这件事情是我们的失职,您放心,黎先生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