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的世界不仅有趣,还令人心生畏惧,出于天性的自我保护,就会想远离。”柯莱蒂说,好像是看到了加斯帕德心中所想。
柯莱蒂明白,想与巴托利家族联姻的大都会把眼光放到新一代长成的孩子身上,然后再顾虑灵童身份的弊端,就算不考虑这个,在没见面就被安排类似于相亲的保守方式下,现在的年轻人不一定听话,而且她又不算什么容易被人喜欢的人。
她具备外热内冷的特征,很多人保持太久积极形象之后会无法掩饰疲倦,她也一样,在跳脱之外有太多要顾虑的事。想始终保持活力,让她在乎的人光看到她心情就会变好,由此不再担心她,可是会疲倦,也害怕乐极生悲,还有言多必失。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时候很烦?”加斯帕德皱眉,一本正经的严肃起来。
柯莱蒂说:“这段时间,如果我精神状态还有精力都好一点,我完全不会觉得你烦。”
“希望你这段时间休息好了。”加斯帕德说,“你生日是最近吗?”
“已经过了。”
“好吧。”加斯帕德抿抿嘴,没说他本来想做什么,“你猜我平常做什么?”
“嘶——”柯莱蒂眉头微皱,做出倒吸一口冷气的表情,第一反应居然是想到这位法尔卡斯家世族少爷的花边新闻。在正式见到加斯帕德前就看过过他明星前女友和他有关的新闻,紧接着不可避免的了解到加斯帕德一些私生活的事。对此柯莱蒂没有任何看法,出发点不是什么觉得没有顾虑年轻好看又有钱的人过这种生活很正常,是大现象可以理解,而是本质的冷漠。
柯莱蒂认为这不对,自己也不会尝试,毕竟出于健康方面考量还是干净点好,但她不会对他人指点,因为,这对她来说也没什么趣味。即使是自己的骑士,她都觉得和她无关——只要不对她造成她不想要的影响。
南茜说歌手伊曼纽尔·简的这位前男友被扒出来的同时,网友们还传过他的夜店照。南茜对他唯一的不好印象是照片上加斯帕德穿了一件印有牙尖滴血面目狰狞的吸血鬼头像连帽卫衣,南茜认为这位在超自然生物数量较少的大都市生活,但家族有吸血鬼的男孩对吸血鬼不应该存在误解,难道是丑化?有文字狱之嫌,所以南茜反思后就消除了偏见。
加斯帕德以为柯莱蒂是冷了,因为屋檐阻拦,雨飘不进来,他还是起身把窗户关上,隔着玻璃窗依然可以看见飘渺梦境正在游离。
看得出柯莱蒂并不想猜他平时做什么,加斯帕德打破冷场继续说:“我住在芝加哥,上班很闲,就坐那儿满几个小时,开会的时候拿着稿子说说话就行,很无聊,不过我的办公室对面是河,我很喜欢看见船从河面上经过,然后还有人在河边骑自行车。我空闲的时候会写歌,做了demo卖出去,以前和朋友组乐队,因为各自的事散了,没想过招别人,然后,我现在和一些歌手乐队合作,我经常去看他们的演唱会,你经常去美国吗?”
“没怎么去过。”柯莱蒂歪头,手指刮了刮眉毛。
“以后要是去美国,可以找我,我带你去见我合作的乐队和歌手,他们都是一群年轻有活力的人,还没有被市场污染。”
“说不定我知道他们。”柯莱蒂笑笑。
“哈哈,等你找我了我就带你去见他们,你知道,有的歌手对抒发情感的欲望远大于挣钱的欲望。最近其中一个乐队在世界巡回,下个星期到巴黎。我最近想学钢琴,弹《Apologize》的钢琴版。”
“啊,这首歌很有名,我有朋友拿这首歌当手机铃声来着,几年也不换,我是因为这首歌知道OneRepublic(共和时代乐队)的,不过知道主唱RyanTedder的时间要更早,热单制造机。你学钢琴版了吗?”
“开始学了,但没有动力,进度慢。”
“可能是因为,在这个年纪你爸妈打不过你了。”
加斯帕德没有明白这个中国小孩被爸妈逼着学艺术的梗,柯莱蒂又给他解释,文化差异真的是降低了笑点,不过加斯帕德的中文已经说得很好了,连四声调也能把握的很好,柯莱蒂说些很中国元素的名词他能懂。
加斯帕德自嘲去谛青山学得最好的就是中文,之前还只是直白浅显的词汇,后来当作研究,学习起更深层的文言词语,上文化课的时候都是穿青色长衫去的,四派的衣服都弄了一套,同上课的弟子不清楚他是哪一派的。
“你手机里有《Apologize》吗?”加斯帕德问。
柯莱蒂想了想,打开手机给加斯帕德看,她的手机里有四个版本的《Apologize》,带歌词的两个版本,在伴奏上有些出入,还有一个钢琴版和MartinErmen的纯音乐版。
“是这个?”柯莱蒂指着其中的一个,点开放了开头。
“对,”加斯帕德说:“你有学什么乐器吗?”
柯莱蒂摇头,“没什么会的。”
她想起了毁在火里的二胡,接着又想到林黛玉的那句:“些许认得几个字。”林黛玉是不想展露学识免得有压过其他表姐妹之嫌,柯莱蒂是觉得她的水平要是不高,那就和不会差不多。
柯莱蒂突然笑了起来,她的思维太跳跃,下一瞬间就想到加斯帕德的问句几乎都以“吗”结尾,很规矩,没有考虑到语气的便捷,就像小学生会在作业本的田字格里努力把字写整齐。
加斯帕德没注意柯莱蒂莫名其妙的笑,他微微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想到了著名的反弹琵琶图,说:“会有男人弹琵琶吗?”
“可以脑补一下。”柯莱蒂确实没见过。
“世界不一样,但都很充实,希望在自己的世界都能过得好好的。很多年后回忆起来,说不定能和孙子吹嘘我和李山泽这么一个传奇人物一起吃过饭呢,啊,不是,吃饭算什么,我还是李山泽的舞会骑士。”加斯帕德笑着说,双色的眼瞳本来有些凌厉,因为眯起来就柔和了不少,“对了,来巴黎开演唱会的乐队叫太空鱼,想看吗?我随时有票。”
柯莱蒂不知道这个乐队,诚实的说不认识这个乐队,回去了听听歌再决定。
天黑了,室内开了更多的灯,人早就多了起来。
这时候也许需要端起红酒干杯来祝愿未来的人生,不过碰咖啡杯也不错,加斯帕德碰咖啡杯的时候非要说什么美好人生的祝词,像极了什么青春偶像剧的女主。
准备回家,雨依然不见减小,温度又降了,柯莱蒂把自己外套大衣上的帽子戴好,翻出黑色一次性口罩戴上,和加斯帕德一起走向门口。看着加斯帕德没有犹豫的架势,柯莱蒂还以为是叫了人来接,然后加斯帕德从单肩包里拿出了两把折叠伞,一黑一蓝,把蓝色印有白色雏菊花瓣的给她。
柯莱蒂看着雨幕,疑惑出门前怎么没有想到会下雨呢?
刚走出餐厅没多远,柯莱蒂手机来电铃声响了,是一位谛青山长老。
街上遇到熟人,对方撑着伞低头走过,但加斯帕德看见了主动去打招呼,那边说着话,这边的电话通讯太简短,加斯帕德打完招呼好奇的问已经结束通话等在一边的柯莱蒂怎么了,她轻描淡写的说:“工作上的事。”
加斯帕德第一反应:又去杀人?但他不至于这么傻,关于谛青山弟子的任务也不多问,却搞笑的来了一句:“需要进修生的协助吗?”
“需要进修生忘了自己去过谛青山。”柯莱蒂歪头仰视。
加斯帕德想说加油又觉得好笑,他一手撑伞,一手拍了拍柯莱蒂的胳膊,只是对她笑了笑。收回手放回口袋的时候,加斯帕德意犹未尽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是挺美好的,他看见不远处那座桥因为水汽,就像氤氲在暖黄的雾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