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容铮吹了吹枪口,“谁说是我杀了宋曜?明明是你,是你,上一次刺杀宋曜不成,反而把自己给折进去了。现在你越狱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宋曜报仇。”
他笑了起来,把枪移到了项三元的右侧太阳穴上,“你打听到,刚好今天宋曜会到郦城来看病,所以你偷偷地潜到了医院里,偷了一个医生的白大褂和手术刀,把宋曜给堵在了一间病房里。但你没想到的是,宋曜手里有枪,这把枪……”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可以查到来源的,当年宋臣参与过枪械走私案,其中有一批报废枪支,一直都没有查到下落,这就是其中最好的一支,一直都在宋曜的手里。”
他看着项三元,“所以,枪是宋曜的,子弹也是他的,上面有你的指纹。”
项容铮把枪抵在了项三元的太阳穴上,找准了一个看起来像极了自杀的角度,然后,根本就不等项三元的任何反应与挣扎,忽然一下,扣动了扳机。
项三元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只翻了一下眼睛,腿一伸,就再也没有了反应。
保镖们连忙把抹布从他的嘴里拿了出来,把他的遗体给放在了地上。
项容铮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沾到项三元的血迹,把手枪放在了项三元的右手里,摆出了一个自尽的姿势,然后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过了几秒钟,他语气平静,“宋曜因为大病初愈,体力不支,被项三元反夺了枪,遭了枪杀。项三元大仇得报,畏罪自杀。”
他的故事讲完了,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屋里的保镖,“我刚才说的,对不对,事情是这样的吧?”
几个保镖都是项容铮多年的亲信了,全家老老少少都要靠着他和项家吃饭呢,自然不会出卖他,连忙答应,“是,是这样的,项总说得对。”
在孩子将要出生的这一天,犯下这天大的罪孽,项容铮自己也不愿意。
但是,在罪孽和妻儿的生命受到威胁这两个选项面前,他也没有了更多的选择!
他差一点,也许就差那么几秒钟,他就要失去他心爱的妻子和孩子了,他只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直接把这两个恶魔给赶尽杀绝!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自己拨了个110出去,“您好,医院里发生了一起枪杀案,有人中枪身亡……”
后面的事,自有警察来处理,他现在甚至有一点无法面对沈鸥。
因为他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竟然差点害得沈鸥……
如果她和孩子真有个什么闪失,那将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的过错。
好在,刚才他已经把霍夫曼夫妇给带过来了,霍夫曼太太方才已经跟着做手术的医生一起进入了沈鸥的病房,一起为她进行剖腹产的手术。
手术室里的沈鸥躺在那里,麻醉师给她打过了麻药,现在麻药的药力已经渐渐的上来了,她感觉不到疼痛。
但是,她也并没有睡着,她几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手术刀划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后从里面拿了东西出来,之后,又听到医生们在说话。
“脐带绕颈,还好提前出来了,要不然,以后顺产根本出不来……这个位置B超估计都照不到……”
“暂时没有大出血的趋势,还好……”
沈鸥清晰地听着他们说话,心里不免一阵后怕。看来,今天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如果之后也没有查出来脐带绕颈这个问题的话,很可能她等到足月的时候会试图顺产。这么一来,后果不堪设想!
听起来,孩子没什么大问题。
她稍稍放下心来。
她的孩子,现在已经来到这世上了。
项容铮从隔壁的病房里出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这么直接往沈鸥的手术室里面冲。
他的女人,在里面正经历着鬼门关,为他生孩子,他必须陪在她身边!
因为外面有很多保镖在守着,所以手术室也并没有反锁起来。
项容铮在门口,有护士看到了,连忙挡在他面前,“对不起,项总,产房最好还是不要进去,怕冲撞了……”
项容铮小声问道:“冲撞什么?”
小护士迟疑了一下,“项总是生意人,会不会有这种忌讳……”
她只是怕项容铮一时情急忘了这事,到时候又找医院的麻烦,说产房里不干净,让他走了霉运之类的。
项容铮轻嗤了一声,“我太太在里面给我生孩子,只有我冲撞她的可能,这是好事,是我这辈子的幸运,冲撞我什么?少废话,小心我投诉你……”
沈鸥现在的情况还不太明朗,如果有最靠得住的家属在身边,是最好的了。
小护士连忙给他拿了一套无菌服过来给他。
项容铮也来不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索性就只把无菌服套在了外面,穿上了鞋套和口罩,跟着小护士到了手术台旁边。
沈鸥躺在那上面,裙子被撩到了胸口,下半身裸露在手术台上,腹部被切开,旁边的托盘上,扔着好几团沾满了血的棉花,看着触目惊心。
生孩子,真是一件艰难而危险的事。
他很希望能跟沈鸥儿女满堂,可是,看她受这样的罪,血肉模糊地躺在那里,他心里忍不住在想,以后……还是不要生了好。
他说不出话来,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的时候,居然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他没有看到上一个孩子流产时的样子,但是,他能记得那天,沈鸥裹着像棉被一样的羽绒服慢慢地,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过来,然后把自己手里一个的小小的,像茶叶罐一样的小骨灰盒埋在土里的时候,那伤心的样子。
她跪在地上亲吻泥土,墓地上潮湿的泥土沾了她一身一脸。
那天她很狼狈,但是这一刻,项容铮忽然止不住的心酸。
他愧对那日的沈鸥,以至于今天,心里的感觉都无法言喻。
沈鸥,沈鸥,对不起,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对你好,对你的孩子好……
他喉头哽咽,就这样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