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来一看，手机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而且自动显示了“被103人标记为骚扰电话”，应该是个没什么意义的广告电话。
但是他如蒙大赦，一本正经地道：“我现在有点事，得去处理一下。要不下午，你自己去吃吧，账单算我的，算我请你？”
樊敏心里有点失落，但是刚才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故作乖巧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甄永皓于是出门，把接樊敏的时候开的那辆跑车给开出去，自己回家先换了那辆旧宾利，开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的停车场最底层最里面停好，这才出来，返回了病房里。
他回到病房里的时候，沈鸥已经重新躺好了，她闭着眼睛，就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甄永皓知道，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因为她的姿势太过于端正，一点也不像她平时的样子。
甄永皓走了过去，“小鸥，对不起，我回来了。”
沈鸥明显没有睡着，但她也没有睁眼，只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走了？”
“嗯。”
“既然你都已经决定过了，那他做过没做过，也都不重要了。”
沈鸥不做声。
做过没做过，很重要。
如果只是跟她离婚，转身立马娶了宋心妍，也许他还有什么苦衷，即使她不原谅，她也勉强可以理解他，或许他是为了什么其他的，重要的原因。
但是，亲手杀了她的孩子，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甚至可以说，要视他为仇人！
甄永皓知道自己现在说不服她，只好说道：“等你好起来，就回家吧，既然郦城已经是伤心地，也就不必继续待在这里了。”
沈鸥微微点头，“好。”
看她表情那么凝重的样子，甄永皓忍不住想逗她开心。
记忆中的小女孩，从来都没有这么忧伤的样子。
他于是说道：“你看，现在你在外面已经玩了那么长时间了，是不是该回来了？”
他说的是“回来”而不是“回去”，沈鸥迟疑了一下，“回哪儿？”
甄永皓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心窝，“你看，现在也已经看过外面的风景了，要不，你就回来，嫁给我怎么样？我保证你做一辈子少奶奶，衣食无忧，决不会为别的女人来跟你叫板。”
沈鸥差点被他给逗笑，“得了吧你，要嫁给了你啊，三天两头得有女人挺着大肚子来找我认干妈，我可受不了。”
甄永皓看她神情终于轻松下来，故作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那倒不至于，来找你的女人可能是有，但是，肯定不会挺大肚子。”
他说着举起手来做发誓状，“我发誓，我从来没有私生子，一个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儿子肯定是我老婆生的。”
他说完看了一眼沈鸥，“你要是嫁给我，我保证，我儿子哪怕不是我的，但肯定是你的！”
沈鸥真被他给逗笑了，“才不要，跟你太熟了，不好下手。”
甄永皓一本正经地说道：“也是，要不，咱俩蒙上眼睛，假装重新认识一次？”
他说着还真的闭上了眼睛，伸出手来，“我叫甄永皓，二十九岁，未婚，很高兴认识你。”
沈鸥于是配合他，伸手握了一下，“我叫沈鸥，二十六岁，离异。”
甄永皓忽然夸张地叫起来，“哇，真的吗，你叫沈鸥啊，太棒了，跟我想娶的姑娘叫一样的名啊！既然这么巧，要不你考虑一下做我喜欢的姑娘？”
“……”
沈鸥发现，又被他给套路了。这家伙，就是跟女人混太久了，满嘴都是油腔滑调，从来都没个正经。
她不高兴地睁开眼睛，看到甄永皓一脸贼兮兮的笑。
沈鸥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沈鸥住院疗养的时候，项家在紧锣密鼓地张罗老太太的丧事。
宋心妍把项容铮给看得相当紧，在第一天夜里她发现牛奶有问题以后，她几乎连项容铮拿来的食物都不再吃了，所有的食物，一定要看着别人都吃过，她才会伸筷子，自己喝的水和饮料也全部都亲力亲为。
以至于项容铮和项浩然两兄弟，虽然整天看似都在一起，却几乎连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这兄弟两个，从小就在一起长到大的，宋心妍再怎么千防万防，也防不住。
奶奶的灵柩在家里停了一天以后，为了众人瞻仰和吊唁方便，就转移到了殡仪馆去了。在灵前鞠躬的时候，宋心妍也跟着一起，跟得很近。
这时候项容铮低声向项浩然问道：“奶奶一向喜欢看烟花，到时候下葬的那天，有安排一些么？”
项浩然听出来这话里的意思。
项家很少放烟花，一来项家的房子比较靠近市中心，郦城有禁烟的规定，就连过年过节也不得放。
二来，这兄弟两个，从来就没有一起放过烟花，但小时候曾有一个玩笑，说起信号弹。项浩然小时候喜欢研究古代兵器，大炮筒什么的，项容铮取笑他，说他研究的都是没用的，他当时说，怎么没用，如果大哥有难，在天上放个信号弹，我就知道了。
年少的项容铮说，哪有什么信号弹？
项浩然说，你傻啊，放个烟花呗。
这个梗，两兄弟已经有好些年没有提过了，外人也不知道，但是两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上一次项容铮的短信里提到一起看烟花的事，项浩然就已经知道了，大哥现在是在对他放信号弹，大哥有难。
现在项容铮这么一提烟花的事，他明白大哥有话要说，于是说道：“若要安排也行，但是不知道安排多少合适。对了，奶奶本来是应该跟爷爷葬一处的，但是她自己又给自己另择了墓地——需不需要安排个纸人替着？”
项容铮的意思是在问，你那边有什么消息么，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安排好怎么稳住家里，并对付宋家的事？
项浩然的回答，意思是，自然安排了，但是，就怕误伤，你的那个替身最近会不会来？
两兄弟只管打着哑谜，宋心妍就在他们旁边站着，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话，却以为是在讨论葬礼的事，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