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谈修炼资源,只论日常生活,多数觉醒者的生活品质都远在平均线上,超出小康的水准。
衣食无忧,还可以小奢一把。
只是饱暖思淫欲,欲望往往伴随着人的一生,在一次又一次的满足与膨胀间循环,越来越庞大。
吃穿住行,男欢女爱。
这些都可以是欲望的体现,而从大体上区分,无外乎是三种。
力量。
金钱。
配偶。
这些人之本欲,如填不满的深渊,喂不饱的凶兽,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各种各样的欲望在推动人类发展。
战争、科技、革命……这些一次又一次的重大转折背后,何尝没有欲望的推动?欲望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只是需要加以约束和管制。
只有野兽和疯子才会永不停歇的追随欲望脚步,但没有欲望的人不过是行尸走肉。
普通人的个体力量相较于社会乃至全人类来说都微乎其微,除非是位高权重的少数人或者在极为特殊的时刻,肆意妄为造成的破坏也有限,但如果是觉醒者不遵从秩序与规则一味满足自身的欲望,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了。
抢劫银行的难度系数很高,正常来讲需要一个配合默契且有一定相关知识的团队,事先的踩点和观察,以及周密精细的计划也缺一不可。但如果是觉醒者呢?人数、计划、准备工作全都不重要,只需要一个或几个刚好合适的异能便足矣。
正是出于这些考虑,国异局制定了“入世规矩”,尽可能将异能与普通人生活隔离开来。防范觉醒者犯罪固然是其中之一,但其实无论出发点和结果是好是坏,国异局都不推崇。
为什么好的也不行?
如果把社会比作复杂的庞大机械,那么没有任何人能完全掌握这个机械的运作方式,把“异能”这个零件加入其中,一时的结果或许是好,但对以后会有怎样的影响,谁也无法预料。
就如你不知道蝴蝶煽动翅膀,会不会在遥远的彼岸掀起狂风。
但如果只要禁止就能杜绝,这世上便不会有战争与犯罪了。国异局就算背靠国家,实力强劲,也无法做到一丝不漏,只能在权衡利害后再做出选择。
危害国家、社会与人民安全,不能放过。
至于无关痛痒的一些边角小事,只要不做的太过分,也只能默许了。
这就形成一片相对而言的灰色地带,给了一些不安于现状的觉醒者钻空子的机会,程槐便是其中之一。
他想要的也无外乎就是钱,无论是上次赌石,还是这次与彭勇接触,又或者他曾经做过的一些事儿,都只是图钱。
没抢,也算不上骗,更没害得谁家破人亡,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依仗了异能。至少比起一些十恶不赦之徒要好很多,造成的影响也不算恶劣,这才没有被抓进国异局为觉醒者特制的监牢中。
只是大概连程槐自己都不知道,他早已上了国异局的敏感名单,只要有逾越之举或者是有反常的行为,国异局便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
程槐原本的计划是想将叶思璇等人吓唬走,但现在计划失败,他也有点骑虎难下的味道。彭勇就在旁边看着,他这时候退缩,这颗摇钱树不就等于没有了?
但让他正面与叶思璇为敌,等于是和国异局硬怼,他更没这个勇气。
他这样的性格也正是代表多数人,大奸大恶的事做不出,但手脚总会有点不老实,说好听点是喜欢占便宜、薅羊毛,难听点就是顺手牵羊、小偷小摸。
所以程槐一时间只能死咬着不放——你谁啊?不认识,没见过。
他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只是不光彩,但远远没到必须处理的地步。再者说现在讲究人权,就算是警察抓犯人都不能随便开枪,当街击杀什么的更是只有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才可以,还会引起巨大的舆论反弹,若不是万不得已,没人会这样做了。
就算你是国异局的人,还能当场把我杀了不成?程槐正是吃准这一点,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只是程槐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但这次他遇上的可不仅仅是普通的国异局专员,而是有剑仙、圣儒、青龙三人在内的豪华队伍。这阵容之强大,配置之奢华,别说是对付什么滚刀肉了,就算是要去端掉小型势力的老巢都轻而易举。
“秦飞,你看仔细了。”
白子良忽然说道,秦飞闻声望去时,发现他已经将手搭在剑柄上。
秦飞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此行的起因是白前辈说要教自己剑法,这是要开始教了吗?他不敢怠慢,默默开启“子弹时间”,周围的一切在他眼里都变成慢动作,如被慢放的电影。
这样他就可以将这一剑的每个细节看的清清楚楚。
剑出鞘,如倒映着皎月的湖泊激起涟漪,但泛起的却不是水花,而是明晃晃如同月华般的剑光。
依旧是那一剑。
凝练时如一根银色丝线,贯长虹而连天地,炸开后万道流光,横扫九天十地!
白掌门既有剑仙之名,他对剑的掌控程度自不用多提,妙到毫巅都不足以囊括。剑芒如银线,剑气扫八荒,都是近乎炫技般的高妙手段。
但这一者是敛,一者是放,互为对立,却几乎都做到极点,最重要的是这只是一剑。一剑之中包藏两种对立的极限,足以见得这剑仙之名,当之无愧了。
在剑气流光中,别墅的楼梯就像是进入碎纸机的废纸。
只不过碎纸机还能留下纸屑,但被剑光湮灭的楼梯,只余下一堆连风都能吹走的齑粉。
没有浩大磅礴的声势,没有毁天灭地的气象,这一剑几乎无声,而且没有伤人,就连原本站在楼梯上的程大师都毫发未损,只是突然失去落脚之地后,一屁股摔在楼梯所化的齑粉堆中。
这一摔,扬起一堆齑粉,不少沾在他身上,狼狈而滑稽。
“你……你们……”程大师被吓傻了,他实力不咋样,但还不至于连好歹都分不出来。
这一剑虽然没有伤他,但并非是不能伤,而是手下留情,不然他的下场,恐怕与这楼梯别无二致。
秦飞也愣了。
这一剑不光是在剑意上怎么样,光是出招动作那怕是在子弹时间的慢放中都如行云流水般宛如天成,像是暗合某种天地间的至理。
这一剑从出鞘到收剑,都给秦飞一种“就该如此”的感觉。
令人叹为观止的同时,也不得不叹一声……学不会啊!
就算是有子弹时间的加持,秦飞也没能看清白掌门出剑的动作,这可怎么学?
不过好在白子良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了,他收剑没有入鞘,沉吟半晌:“你是不是没看明白?嗯,我知道你肯定没看明白,你要是看明白才有鬼了,太久没教人剑法了,一时手快,忘了这是在教你。”
说着,他又出了一剑。
这一剑比之前慢了许多,也没之前的威势,但却将这一剑的细节抛了出来,白掌门既然说是要教,也是一点都不藏私。
“以脚为支,腰为中枢,驭全身气力到肩上,再由肩到臂,臂至手腕,腕连同剑身……这一剑的剑意讲究一个收放自如,收时如丝,放时若烟花……”
“……剑意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掌握,需要慢慢培养,依据天赋高低,快的人几个月就够了,慢的人穷其一生也只摸到门槛,强求不得……你先练个架子出来,再去考虑剑意的事情。”
从发力的方式到剑意,白掌门都一点点的细细讲了出来,如果有剑道中人再次,听了定会如获至宝,这那怕只是写基础的东西,但可是剑仙的经验之谈啊!
也正因为讲的很细很基础,秦飞就算是零基础,在一番教导下也是受益匪浅,而且奇怪的一点是白掌门竟然没有避讳在场的其他人,直接讲了出来。
如果叶青、玉先生是境界摆在这里,路数不同学了也是多此一举,彭渺溢和彭勇是普通人,学也学不会,那么叶思璇、陈子馨乃至于程槐呢?
这三人可都是觉醒者,就算路数不同,不走剑道,但境界的差距摆在这里,他们还没到硬要走出自己道路的时候,这可是剑仙的一式剑法,奥妙无穷。
对于此,白子良直言不讳:“这是我自创的剑法,其名为一线天,和青玄一脉无关,教谁不教谁,我高兴就好,你们要是能学得会,尽管学去。”
不知为何,他仿佛是料定了这一招,只有他说了要教的秦飞才能掌握。
叶思璇忽然举起手,就像课堂上向老师提问的学生:“白前辈,你这是认真的吗?我们也可以学?”
白掌门微微笑着:“当然,我还骗你一个小姑娘不成?”
“嘻嘻,那就麻烦白掌门看看我这学的到不到位了。”话音一落,只见叶思璇向前一冲,她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把剑来,往前一刺,正好从程大师耳旁穿过,他都能感受到这一剑带起的厉风,吓的手脚并用往后连爬好几步。
这一剑怎么看都和白掌门所演示的两剑都相差甚远,不仅仅是在威力上,而是出剑的样子都不一样,但白掌门却忽然笑道:“不错,只看两次就有这般火候,你很聪明。”
“那里那里,都是白前辈教的好。”叶思璇谦虚推辞着,她在长辈面前一向如此,是一个机灵懂事的好姑娘。
“又聪明又嘴甜,你这小姑娘很不错了,比我女儿也没差太多。”白掌门点头说着,这虽然是夸赞的话,可听到后面陈子馨微笑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一下。
这年头都是夸别人家的孩子比自己的孩子好,怎么到白前辈你这儿与时代主流不一样啊?没比你女儿差多少就是很不错,那你眼中你女儿是有多好啊!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程槐从齑粉堆中爬起来,连装腔作势都忘记了,望向白子良的眼神中,充满惊慌与失措。
他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单是这一剑就足以见得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白前辈?这人姓白,又擅使剑……他想到一个很糟糕的答案,咽了口口水:“您……您难道是青玄一脉的掌门,剑仙白……白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