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很快，快到除了秦飞，没人反应过来。秦正然额角也滑过一滴冷汗，但当着他的面，孙越被人踢断了手指，这是他不能忍的，这和打了他一巴掌有什么区别？
“好好好，秦飞你可真能耐啊，连你的一个丫鬟也敢在秦家逞凶？我看你是在秦家无法无天惯了，还没醒过来啊！”秦正然怒极反笑，一巴掌朝着陈子馨脸蛋扇去。
陈子馨不知道作何想法，竟然不闪不避，不过这一巴掌要是打实了可就彻底闹大了，秦飞夹在中间也会左右为难，他没法坐视不管。
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抓住秦正然的手臂，秦正然不肯罢休，但却有些骇然的发现不管他用上多大的力气，别说挣脱了，秦飞的手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晃动都没有。
这是什么情况？他什么时候变得力气这么大了？
“放开我，你给我松手！”
“冷静，她身份没你想的那么简答，打不得啊。”
“是，你秦飞的丫鬟打不得，我秦正然的朋友就可以随便踢断手指了？”
“她是陈家的大小姐。”
“什么狗屁陈家，南城四大家族里，有这个姓吗？”
“盛天集团你总知道吧？盛天集团就是她父亲开的啊！”
秦飞苦口婆心的说着，可秦正然一句也听不进去，红了眼：“你他妈是把我当傻子耍啊？盛天集团的大小姐会给你当丫鬟，你怎么不说省委书记和你是兄弟？”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省委书记虽然不是我兄弟，但我还真和他认识。”
“哈哈，你可真要脸，我也认识别人省委书记呢，只是别人省委书记又不认识我！”秦正然愈显狰狞。
就在这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人突兀的说道。
“陈……陈小姐？”
这从门口走进来的人是程浩，他看着秦正然这要打陈子馨被秦飞拦下的画面，有些不解，又有些骇然。
“秦少，你这是做什么？这是陈家的大小姐啊。”程浩虽然是秦正然的人，又和秦飞很不对付，但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慌忙的冲上来拉住秦正然。
上次秦正然是恰好不在家中，没见过这位陈家的大小姐，但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还在饭桌上见了一面。
这可是连老爷子和秦临峰等人都要出门迎接，全程作陪的大人物啊，这一巴掌下去，是要出大事啊！
“什么陈家大小姐？程浩你别拦着我，我……”
“陈家啊！秦少，就是上次来过的陈家啊，当时大伯他们都出门迎接了，你不在家里啊……”
“什么陈……陈、陈……”秦正然突然卡壳了，在程浩和秦飞的阻止中，缓缓的垂下手臂，喉咙一动，吞了一口唾沫，艰难的说道：“你说的是老爷子提过的那个自燕京来的陈家？”
“是啊，就是这个陈家啊。”程浩点头如捣蒜。
秦正然神色徒然一变，猛然睁大的眼睛，不敢置信的望向被秦飞护在身后的“丫鬟”。她竟然是陈家的大小姐？
之前秦飞提起陈家，他不仅不在意，甚至还有些不屑一顾，因为不信秦飞能认识什么名门望族的大人物，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而现在程浩告诉他，秦飞口中的陈家，就和几日前登门秦家时连同他爸他三叔他爷爷等人都扫榻相迎，郑重对待的陈家，竟然是同一个陈家。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还记得他爹曾说提过，要介绍陈家的大小姐给他认识，还要他好好努力，争取留下一个好印象，方便以后来往。言外之意，他懂，就是要他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个来自燕京豪门的大小姐追到手。
可之后，这件事情就搁浅了，再没人和他提起过，他也没能结识来自燕京豪门的大小姐。他问过父亲，但父亲只说让他别再惦记了，其他的不愿多谈，也没和他说过为什么突然就没后文了。
只不过秦正然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他所不知道的意外，而且很不愉快。因为他记得，他当时问起来这件事情，他父亲的脸色很不好看。
可现在，他都无缘认识的陈家大小姐，竟然屁颠屁颠的跟在了秦飞身后，当起了丫鬟？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
“我、我不信……陈家是燕京豪门，陈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给他当丫鬟？他秦飞就一个众所皆知的废物！这不可能！”
别说秦正然不愿意相信了，程浩闻言都傻在了当场，看秦飞的眼神，跟见了鬼一样。
陈家大小姐给他当丫鬟？他可是记得，当时他兴致勃勃的以为天上掉馅饼了，能坐在这位大小姐身边共进午餐，这可是机会啊！可他至今也不知是什么地方惹得她不高兴了，在场那么多长辈，她直接飙出一句“谁让你坐着了”，吓得他当时差点跌坐地上。
这么刁蛮任性的大小姐，竟然会给秦飞当丫鬟？这都不是纡尊降贵了，这是连家族的脸都丢干净了啊！她家的长辈就不管管她吗？
就是不知道如果程浩知道了，就是陈家的老爷子让陈子馨去给秦飞当丫鬟，又会做何感想。
“一定是你认错人了，陈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秦正然有些魔怔的摇摇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而这时，二楼下来了人。
“正然，你们在这里聊什么？我在二楼都听到你们的动静，你也和你朋友们小声一点，别吵到你爷爷……”
走下来的这人是秦临峰，他挂着微笑，像是皇帝视察领土般的扫视全场。当秦飞进入他的视野中，他立刻蹙起了眉头，不过想到今天是老爷子大寿的日子，宾客众多，便没有说什么。
家丑不可外扬啊。
但很快，他看到了站在秦飞身边的女孩。第一眼觉得有些面熟，第二眼顿时怔住，第三眼后……
“陈子馨？”他脱口而出，有些难以置信，接着喜上眉梢：“子馨啊，你是来给老爷子贺寿的吧？你爷爷他没来吗？怎么不提前和叔叔说一声，叔叔好去接你啊。”
这态度之热情，就仿佛两家是多年的至交，也成了压倒秦正然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惊恐无比的睁大了眼睛，就算再不愿意相信，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而秦临峰这会儿还没察觉到儿子的异常，心里正美滋滋的，看来老爹他这面子还挺大啊，连陈家的千金都出面了，这要是早几年，不，应该早十几年就开始年年都办的话，不知道要多和多少大人物搭上关系，秦家也早就更进一步了吧。
不过很快，他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这才注意到秦飞是背对着陈子馨，换而言之陈子馨是站在秦飞的身后，两人几乎贴到了一块，站的很近。
仅仅是一个站位的关系，他怎么也猜不到“陈子馨是秦飞的丫鬟”这个有些骇然的答案，但可以推算出的是陈子馨和秦飞的关系匪浅。
秦临峰笑容中的热情，顿时锐减了三分。
“大伯，爷爷他在楼上吗？”秦飞这时候开口问道。
“在书房里。”对待秦飞，秦临峰可就半点热情都没有了，极其不耐的说道：“他让你来了后，直接去书房里找他。”
秦飞点了点头，他正好也没兴趣和秦正然这帮人多做纠缠，带着陈子馨去往二楼的书房。秦正然见他两人就这么走了，暗自松了口气，不然陈子馨要是在秦临峰面前多说几句之前发生的事情，接下来可有他好受的了。
不过陈子馨不说，秦临峰倒也从儿子的神色上发现了点端倪，皱眉问道：“你们刚刚在做什么？吵的我在二楼都听到了。”
“没……没什么，就是聊聊天，没什么。”秦正然哪敢说实话啊，打着马虎眼，转移话题道：“爹，刚刚那个女孩就是陈家的大小姐啊？”
秦临峰有些狐疑，但也没有去深究之前发生的事情，点了点头：“是啊，陈家的大小姐，燕京的陈家啊……”
言辞之中，颇多感慨。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家能达到陈家的高度？
……
既然爷爷是在书房等自己，秦飞也没有墨迹，轻轻敲了敲门后，推开而入。
“爷爷，我……”
秦飞踏入书房，话音却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坐在书桌后的老人，老人换上了一身喜庆的服饰，挂着笑容，今天他是寿星，精神面貌很是不错。不过让秦飞顿住的，另有其他。
阳光透窗而入，落在那一头如瀑般的秀发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她回过头，秀发甩动间轻轻飘荡，似有令人着迷的芳香。
看到走进来的人，她恬静的面容上跃上一层淡淡的喜色，笑颜如花。
“秦飞哥哥。”
时光朦胧如纱，轻轻一拨，秦飞仿佛回到了儿时的时光。同样是在阳光下的笑颜和一头美丽的黑色长发，不过不同的是，往日伴随着这一声“哥哥”，她都会如如燕归巢般扑入怀中。
而今时，女孩儿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甜美的笑着，但两人之间，已然隔着距离。横在两人之间的不仅仅是这书房内，一米不到的距离，更有三年的时光贯彻在中间，是难以逾越的沟壑。
秦飞也跟着笑了笑，但就连陈子馨都看得出来，他的笑中，有几多落寞。
“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