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霜儿完全看不懂慕言枫究竟想干什么了,慕言枫视她为杀父仇人,却又转身吩咐皇宫内外不准薄带了她;一方面质疑她放浪形骸,另一方面却又想要乐霜儿去伺候他。乐霜儿以为他会信任父亲,却还是把父亲给收押候审,可与此同时,他又不过分亏待乐府中人。
昨日宫宴上也是,就连慕籁天都跳下了水来就她,他也不肯担心她的身体。如今这迟来的责怪又算什么,算是他给自个儿搭得遮羞布?
乐霜儿在巧儿的服侍下,迅速洗簌完毕,抬脚就往皇帝所说的绮丽轩走去,要不是巧儿在后面拉着乐霜儿的衣角,将乐霜儿往竹较上送,乐霜儿指不定自己就这样傻乎乎的跑断腿。
绮丽轩,这名字听着有多美,这地界就看着有多残酷。绮丽轩是布置在宫内的一处行刑地,专门是为皇帝,皇后等特别有身份地位的人所用来处理犯人的地方。
据说这绮丽轩藏有多种刑具,用途各不相同,每一种却都恐怖如斯。这里的犯人大都不是因为刑罚而毙命,而是活生生的疼死。这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传言总有它存在的合理性。故而,在宫人们看来,这个地方就是一个恐怖至极的魔屋。
乐霜儿实在抠破脑袋想不通,慕言枫为什么要把柳翠抓起来,就算她和柳翠昨日里偷摸去坤宁宫寻找证物,以她对慕言枫的了解,这人也有可能视若无物,漠不关心地高高挂起。
“皇上呢?”乐霜儿刚一下竹较,就发现已经有婆子在一旁候着了,表情阴鸷严肃,根本不像是正常人。
那婆子不回答,只是用如同被火灼烧过的嗓音发出只能乐霜儿一个人入内的信息。乐霜儿也应了,她倒是不怕。常言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要是真的交代在这里,不过是和乐府众人一同赴死。
绮丽轩的外观和寻常的轩阁在结构上无甚大区别,但是在颜色的运用上,却是更加丰富,穹顶的壁画也是采用了紫藤萝等颜色鲜妍、富有生命活力的植被。描漆的手法也是独一份,颇有艺术价值。
只是,现下的乐霜儿根本就没有心情去欣赏它们,她一心想着的是柳翠,更是证物藏身之处。
“淑妃娘娘,就是此处了,您一直直走就好了,皇上在里面等您,奴婢就不进去了,还请娘娘一个人进去。”那婆子将乐霜儿引到了一扇月亮门外,就站定不动,完成了慕言枫交代的事。
“谢谢嬷嬷。”乐霜儿也不为难她,她打量着这处的月亮门,觉得很是奇怪。按理说,这雕花长廊应是连接两处宅院之间的东西才对,可这两处华丽的宫廷建筑之间现忽然出现了这么一条极具有江南水乡风格的雕花长廊,与这景致的搭配完全格格不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乐霜儿顺着长廊一步步向里面走去,这长廊蜿蜒曲折,长廊两侧的草木又极大的限制了乐霜儿视线所到之处,根本就不能一眼望见这最里层的建筑到底长成个什么模样。
天空还放着晴,不吝啬地将阳光洒在了长廊里,阳光通过木质长廊上的矩形缝隙,将阳光等分成一个一个大方块,影随身动,看上去格外有趣,外人难以猜测到这就是传说中的绮丽轩。
其实,从先帝下律,废止私刑以后,这片院子便已经荒废了约莫十来年了,这还是慕言枫登基之后,第一次打开这绮丽轩的大门。不成想这这第一次居然是耗在了她乐霜儿身上。
“跟我来。”慕言枫扫了一眼乐霜儿,直接带着她进了一间密室。
乐霜儿死命地瞪着眼前的场景,身子在不停地颤抖,才恢复了一点的红润脸庞立马表演变色:柳翠被架在一张木架上,粉白的宫衣已浸染上层层血色,整个人已然昏迷过去。昏暗的室内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乐霜儿有些眩晕恶心。
“柳翠?柳翠?”眼泪不由自主的从乐霜儿的眼角滚落下来,她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更不敢愿意用手去触碰, 她怕,她怕摸到的会是柳翠没有热度的尸体。
“她还活着,不过是受不住刑罚晕过去了。”慕言枫终于开口。
“慕言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乐霜儿听见柳翠还活着的消息,心里的石头落下一截,转身质问站在阴影的慕言枫,像是一只被撅了地盘的无牙老虎,看着凶猛,却没有实力气势可言。
“为什么?你和慕籁天拉拉扯扯时可又想过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