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云站在洞门口,朗声往里传话。
木郁与李祚两小颇为忐忑地站在身后。
尤其木郁心中更是震撼,身为灵诲一脉弟子,也听过道师宋海提过,这位在外另辟洞府的化婴前辈。
他只是想不到,李师兄的层次已经这么高,竟然能跟陈师祖搭上关系,直愣愣登门,蛮熟悉的样子。
接着,石门大开,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年老紫袍道人,面带几分矜持,矜持中又有几分热情,笑吟吟走出,目光落在玄光内蕴的李青云身上,至于身后的木郁与李祚,则只是一掠而过。
年老道人颔首笑道:“你就是李青云师侄吧,风姿才情,果然不俗,我是陈寿,祖父刚在洞府假寐,闻得灵诲道苗来访,喜不自禁,豁然坐起也!”
这位陈寿道人,虽然若有若无带点矜持之意,但场面话还是说得非常到位。
李青云猜测他应该是师祖后人,也就是认真敬礼,温和笑道:“原来是陈师伯!”
同时眼中灵光微微一闪,看出陈寿的境界修为,当是开府后期,具体层次不是很清晰,应该也修有掩蔽法门。
“还请随我进来!”
陈寿作势虚引,几人迈步而入。
一进石门,李青云只觉眼前一亮,里面别有洞天,空间颇为阔朗,也植有奇花异草,淡淡气雾缭绕,亭台隐现其中。
洞府中,不时可见一些玄黑或青袍道人身影走动,有人看到陈寿及李青云一行人,远远行礼问候,多是称呼陈寿为大伯、师伯之类。
“看来陈祖洞中,主要是陈氏子弟为主,算是传家洞天了……”李青云想着。
他对此界修道所关的见闻,也越来越丰富,知道所谓的传家洞天,就是那些修为高深的宗门修士,选择不在宗门开府辟洞,而是外出另寻“灵脉宝地”,结庐筑府,自成一脉。
那这开辟出来的洞天,名义上还是灵宝宗的,实际上却是这位修士的子孙,可代代传承的“私产”。
除非子孙后代支撑不住各种压力,主动献于宗门,求庇佑保护。
洞天深处,一间宽大清幽石厅,内有一泓泉池,池中灵荷亭亭玉立。
“祖父,人我已经带进来了。”
陈寿朝盘坐一方玉床的白须苍暮老者,行礼发声。
那苍暮老者,须发皆白,如雪般长长眉毛垂下,脸上皱纹密布,穿着宽松的布衣道袍,完全不像是化婴上修,而是一垂暮沉沉的凡人老头。
这位白眉老道,在看到李青云三人进来后,却精神微微一振,满是欣赏地稍一打量灵诲道苗后进,就悠然笑道:
“青云,还有两位小友,你们也算有心了,特意来看老夫,随便坐吧!”
此刻,李青云岂会不知,这位白眉老道就是陈焘师祖。
他赶紧上前一步行礼,敬声问候:“青云,拜见陈师祖!”
木郁与李祚双腿猛打哆嗦,两人都没心思嘲笑对方了,也赶紧拜见,就是说话都打着颤的。
两小何曾见过这等大场面,有幸亲见化婴上修。
“哈哈,都放轻松,就当我是个普通老头子……”
陈焘笑语如春风,淡淡涟漪掠过,几人心情竟是平和下来。
几句话下来,拘束感便无形淡去。
李青云敬声说道:“上次南疆那事,幸得师祖出面,青云一直感激在心。”
说到这里,手中光芒一闪,多出个方形玉盒。
“这是青云意外偶得之物,两株千年雪参,还望师祖笑纳。”
来拜见,感谢,当然不能空手而来。
李青云也是运气好,在崔宏的百宝囊中,发现这两株千年雪参,刚好借花献佛,聊表心意。
“老夫都说了,顺路经过,就来陪老头子聊聊天,还带这些作甚!”
陈焘白眉微微一竖,有些嗔意。
陪在一边的陈寿,看到这两株千年雪参,却是眼中一亮,立马上前接过,笑呵呵地说道:“青云有心了!祖父近些年越发容易精神疲惫,千年雪参可是补元气的好东西……”
陈焘略有不喜,看了看陈寿,却是有所牵动,感慨:“老夫年岁已高,岁近五百,这是天命道数,再多天材异宝,也是无法延续的。”
刚收起雪参的陈寿,也是神情一黯,垂手无语。
李青云闻言动容,不由问道:“师祖,弟子倒是不知,我等修士寿数几何,莫非如师祖这等化婴上修,也仅五百春秋?”
他内心有些震惊。
道经法书上,鲜有提到修士寿命之类,他只以为再怎么也低不了。
没想到陈焘堂堂化婴境,竟也只有五百寿元!
“不入阴神之上,皆是人间草木。”
“炼气圆满者,寿不过一百二十载;道基,寿一百八十;开府,寿二百六;金丹寿三百六,老夫化婴,寿不过五百……”
“此乃道数所在,不可越也!”
陈焘有心提点李青云,先是挥手让陈寿带木郁李祚两人下去,留下李青云一人,也就没有什么顾忌,基本有问必答。
身为化婴上修,他自然看得出,面前灵诲道苗端的是才情惊人,当已开府破境!
这等年纪,这般速度,甚至已经超过宗门全力培养的五姓嫡系弟子。
陈焘在心里,其实已经不把李青云当做徒子徒孙,而是淡去辈分,如熟识道友,对坐闲聊。
“我辈修士,寿元怎如此之低!”
李青云低声惊呼,内心很是震动。
这还谈什么修道长生!
阴天域修士,在寿元方面,尤其是炼气与道基二境,比凡人百姓也高不到哪里去。
在陈焘口中,李青云也终于获知,化婴之后的境界,原来叫“阴神”!
而且,这阴神层次,无论神通还是寿元,都远超化婴,这点从陈焘满是羡慕与遗憾的语气中,就可以看出。
面前的陈焘师祖,既然有心提点,李青云心领,也就不断抛出自己心底沉积已久的诸般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