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凉州化胡。
周瑜领着一万骑卒从潼关出发，横穿整个关中地区。
第一次驻足，是在长安休整。
第二次停顿补给，是在天水，那时就已经入凉州地域了。
当他第三次停下驻足之时，已离潼关千里之外，漫天黄沙当中，沿着姚水前行，渐渐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城池的轮廓。
“周将军，陇西城到了！”
身边的骑将伸出手臂，指向前方，为周公瑾指路。
这一万骑兵本就是韩遂麾下的凉州兵，羌汉混杂，对周瑜来说是远伐塞外荒蛮之地，可对他们来说却是回家。
“走吧，速去陇西城。”周瑜策马前行，挥动马鞭，身后的骑兵随之开始加速。
“驾！~”
“驾！~”
距离陇西城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
姚水已经恢复了清明，血腥不再，河水清澈无比。
随后开始出现一些庄稼，沿着姚水两岸分布，只是被战乱波及的厉害，怕是只能收个三五成的样子。
随后，
周瑜见到了他此生前所未有的一幕，这一幕给他的震撼，无论再过多少年都无法抹除。
先是牛羊，无穷无尽的牛羊……
漫山遍野……
根本看不到边际，十万？不，远不止数十万！
女人，
准确的说是羌女，无数的羌女，全都是年轻的羌女，周瑜打量过去大多十多岁最多也就是二十余了。
羌女在牧羊，放羊，他们的人很多很多，何止十万？
羌女，还有一些其他胡女，就和这里的牛羊一样多……
如此一幕，简直让周公瑾头脑发懵。
好大的手笔。
好大的斩获……
凉州一战，楚王杀光了敌手，屠光了凉州一十二郡的羌人精壮。
男人死了，战死的羌人，他们每一个部落的牛羊，每一家里的女人，都成了刘武的利品。
“公瑾！”
一声传来，有人策马而至，是周瑜的熟人，太史慈。
“得知公瑾来了，楚王特命我来接你！”
从太史慈的脸上，周瑜看了前所未有的畅快，这是在江东之时很少见到的。
太史慈如此神态，只在江东先主孙策在时存在过……
“孙仲谋还在，周公瑾还在，鲁肃还在，程普韩钦黄盖周泰都还在，可你太史子义，还是江东的太史子义么？！”
周瑜开口了。
他看得出来，太史慈已为刘武所折损，甚至都有归心的可能。
当下太史慈愣住，片刻后才道：“公瑾，你问我太史子义，还是不是江东的太史子义……”
“某也有一句问你，孙仲谋还在，周公瑾还在，鲁肃还在，程普韩钦黄盖周泰都还在，可如今的江东，还是当年的江东吗？！”
这番话伴随着朔风落下，周瑜顿时失神。
就似被一箭给钉在心头，摇摇晃晃就要坠下马去……
“公瑾！”太史慈赶忙上前。
周瑜回过神来，扶着马鞍：“我无事。”
场中气氛凝重，周瑜长出了口气，执鞭指向四处：“我观也无士卒把守，就不怕这些羌女带着牛羊跑掉吗？”
二人并骑继续向前，就听太史慈的声音在风中飘散……
“跑？”
“往哪里跑？”
“整个凉州的羌人丁壮都楚王给被打光了。”
“孩童老人男丁都被杀光了，部落也彻底空了，方圆千里都没有什么人烟喽……”
“这事可不是我们干的，是韩遂手下还有一万多凉州羌兵，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地盘，熟门熟路的，一队骑兵一天都能扫荡十几个部落……”
……
终于，
抵达陇西城下！
姚水河畔，
周瑜再度见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楚王并未着甲，但仍旧威势极重，他策马缓行，对面是数之不尽的士卒，坐在姚水边上，看模样多是羌人。
韩遂也在其中……
“你是羌人吗？”
一个年轻的士兵无措的抬头，看向身边的韩遂，他是韩遂的亲兵。
然而韩遂并未转头给他提示。
年轻的羌兵当下赶紧站起来，然后对着马上的那道身影跪下：“回禀楚王，小人是羌人。”
金阳在楚王之后，所有年轻的羌兵抬起头，根本看不清楚刘武的脸庞，他只听到那道身影似有不悦：“你真是羌人吗？”
“回，回禀楚王，小人确实是羌人，小人在韩遂将军麾下效力已经六年了……”
刷！~
血水涌起。
一颗头颅坠地。
楚王腰间的宝剑出鞘了……
“韩遂，孤怎么说的，凉不留羌……”
楚王不悦。
韩遂脸色发白，
无数的羌兵都陷入到了极度的惶恐当中。
“尔等在我麾下，扫荡了多少部落？”
“奸淫掳掠什么没有做……”
“老人孩子，你们放过几个……”
“整个凉州的羌人都被尔等杀绝了，尔等还真好意思自称羌人？”
像是风吹麦浪一般，
无数的士卒都低下了头。
以往羌人部落互相攻击也是常有，可如此史无前例的大灭绝，却从来没有过。
前段时日劫掠的疯狂，杀戮的肆意，他们直到这个时候，好似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楚王的声音还在传荡：
“尔等也是浴血厮杀过，应知大汉领土之广袤，国家之繁盛，文明之璀璨……”
“真不知，尔等是怎么想的。”
“羌胡，山野蛮类，不通教化之辈也配为汝祖？”
这个时候，韩遂起身了，他拱手道：“楚王，可他们血脉里毕竟是蛮族异类。”
“当年他们作乱，却也自知蛮夷贱类，便劫掠了我韩遂，强行让我做了他们的首领……”
没错，
韩遂这个凉州的最大的军阀头子，在羌人里地位最高的人物，最开始的时候是被羌劫走，跪求着他当大领导的。
“那孤，今日就化胡。”
宝剑带着血水归鞘，刘武抬眸自诸多士卒中扫视而过：“尔等荡平凉州，绝百年羌乱，于国家有大功，是否？！”
呼啦啦，
无数的士卒纷纷下跪……
“是！！~”
楚王再次开口：
“羌胡，山野蛮类，不通教化之辈也配为汝祖？”
刘武这一次问下，场中却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回答，或者说是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息，
两息，
三息，
“不，不，不配……”终于有人颤巍巍的开口了，他是韩遂麾下的将官，汉化已久：“吾等为大汉征战，荡平凉州，是国家功臣，羌人蛮夷贱类，如何配做吾等之祖？！”
然后，
这个人的声音，就像是一粒火星，点燃了整座原野！
“不配！”
“不配！！”
“不配！！！”
配不配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从内心深处无比渴望要与羌人彻底分割。
因为他们扫荡了整个凉州的羌人部落，老人孩子都被他们杀光了……
他们不愿去承担那份愧疚。
“尔等给孤记住，凉不留羌。”
“尔等是国家功臣，是尔等扫平这整个凉州的羌人，那些蛮夷贱类如何配做尔等的祖先，记住，尔等……是征服者与王化者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