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瑶脸色一僵,手指紧张的曲起握紧,“什么?”
放下手里的杯子,何方怡立刻道,“你不用紧张,你和阿深的事我都知道,放心,我不是来叫你打掉孩子的,相反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希望你能把孩子生下,可以吗?”
诶?这是什么发展?
邢瑶一脸懵逼,不知道是自己没睡醒,还是出现了幻听。
“你说,让我把孩子生下来?”
何方怡点点头,说道,“我没有糊弄你,我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你能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可以吗?”
看着她恳诚认真的表情,邢瑶一脸疑惑,“为什么?顾夫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我和顾辞深并不是什么情侣,而且我离过婚,你让我生下顾辞深的孩子?”
“这些我当然知道。”
何方怡微微调整坐姿,双腿并拢理了理旗袍裙角,“实不相瞒,因为一些事,这几年我跟阿深关系一直比较紧张,他不愿意接受我给他安排的婚姻,一直一个人独居,让我很担心,我……其实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活了半辈子到现在,现在我也想开了,不论是什么身份的女人,只要他喜欢就好,既然你们都有了孩子,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顾夫人,你……”邢瑶不知道她是生了什么病,但以她的位置,似乎并没有多问的资格。
虽然顾夫人要她生下孩子,可她恐怕是误会了,顾辞深却并不想要。
“就算我想生下来,顾辞深也不会允许的,我和他只是意外有了这个孩子,顾夫人,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何方怡微笑,将垂落的发丝挽起别在耳后,“只要你肯答应我,阿深那边我会去好好劝解,这些都不是问题,毕竟是他的骨血,他不会真的那么无情的。”
“可是……”
“我的儿子我是了解的,这几年我也都看在眼里,邢瑶,你其实对他来说是特别的,无论你觉得他对你是好是坏,但不可否认,这些年能在他身边逗留这么久,甚至怀孕的,也只有你了。”
邢瑶怔住,这样似曾相识的话,孟泽成也对她说过。
为什么他们都说顾辞深对她特别?如果特别,也是特别的讨厌吧,其它她是不信的,要不然知道她可能怀孕,顾辞深就不会那么大发雷霆。
不过……伸手轻轻抚上肚子,邢瑶微微有些动容,又觉得犹豫。
如果是顾家让她生下孩子,那么将来顾辞深要她滚蛋,孩子他们会给她吗?
给,似乎是不大可能,如果顾家不要就不会让她生下。
可不给,那就意味着她要和自己的孩子分开,甚至这个孩子会成为顾小天的弟弟或者妹妹,和顾小天一起生活。
可他答应过顾小天,她不能那么做。
捏了捏拳,邢瑶进退两难,一边舍不得扼杀这小小生命,一边又害怕将来这些可能发生的事。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豫,何方怡坐过去拉起她的手,说道,“我听说了,你和小天很有缘,他很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如果是担心他,你放心,将来哪怕你和阿深没有在一起,孩子交给我抚养,不会伤害到他的,你想看这个孩子时,也随时可以来看,毕竟孩子留在顾家,对他的生活和培养都会是最好的,不是吗?”
邢瑶被说动了,她点了点头。
何方怡微笑,眼里划过一抹精光。
是夜,小别墅。
顾辞深回到别墅,进门就看见客厅坐着慢慢品茶的何方怡。
他抬头,顾小天穿着奶牛款式的小睡衣,正趴在二楼栏杆上张望,却也并不愿意下楼,一脸的疑惑忐忑,大约是怕爸爸和奶奶会和上次一样又吵起来。
脱下外套交给女佣,顾辞深走过去直言道,“你该知道这里不欢迎你,回去吧。”
何方怡微微垂下眼睫,叹了口气,“阿深,我都这样了,你还说这种话,难道真要等我死了,入了棺材你才能原谅我吗?”
顾辞深顿住,前两天听海叔感叹的说起过,何方怡似乎被确诊了子宫癌晚期。
他表面装作漠不关心,可到底也是他的母亲,曾经他也很爱她,敬她,却又怕是她又一次耍弄他,就让人去查了下具体情况。
当看到确诊书上的晚期子宫癌,不可避免的,他还是心里震动了一下,
“有什么事。”语气虽然生硬,可终究也没在赶她走。
何方怡脸上微微松懈,道,“我是想来和你说说,关于邢瑶的事……”
顾辞深眉头一动,看了眼海叔,海叔会意,立刻上楼去了顾小天身边,“小少爷,时候不早了,跟海叔去休息吧。”
顾小天看了眼楼下,还是跟着海叔回了卧室。
躺下盖好被子,顾小天在海叔准备关灯时,犹豫着问出来,“爸爸会和奶奶又吵起来吗?”
“这次应该不会,小少爷放心,少爷会好好处理的。”海叔心想,无论如何,顾忌着太太的身体,少爷应该也会做些退让吧。
顾小天‘哦’了一声,等海叔关灯出去,他翻了个身侧躺着,在黑暗里睁着大眼睛,想着刚刚奶奶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关于邢阿姨的事?邢瑶是怎么了吗?
“够了!”
海叔刚关上门出来,就听到顾辞深的怒喝。
顾辞深打断何方怡,说道,“我不赶你走,不代表你就可以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你是不是会错意了?”
何方怡吸了口气,苦笑一声,“是啊,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在管你,你也早就不是当年年少的阿深了,我今天来不是用作为母亲的权利,来逼迫自己的孩子,阿深,就当是安慰安慰我这个快活不久的可怜人,好吗?”
“我希望你留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是想能在我有生之年抱抱孙子,陪他长大一些,享受一下颐养天年的感觉,好安心离去,就像是从前把你一手带大一样,你让我靠近小天,难道这个孩子,你宁愿扼杀掉,也不愿意满足我这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愿望吗?如今我孤独不得善终也认了,这一点愿望你也要拒绝我?”
顾辞深觉得荒唐而滑稽,他这个视家族荣誉和门当户对如命的母亲,真的有一天能有这种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