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几声雷鸣交杂着闪电,半蹲在路上声嘶力竭叫喊的我,还恍惚以为是我脑海里的嗡鸣声,却在这几声雷动之后,大雨倾盆而至。
泪水被瓢泼而下的大雨冲走,仿佛也冲走了我撕喊的声音。
我好像从没这样狼狈过,这种场景和心境却很熟悉,让我想起了一年多以前的一场大雨。
那时的我也是这样狼狈。
刚从监狱里走出来,陷害我入狱的顾炜和冯明月居高临下地践踏着我的灵魂,几乎一瞬之间,我失去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亲人。
同样是一场大雨,冲刷着我的人生,仿佛要冲走我记忆里所有幸福的过往。
可那时,和现在,却是不同的。
因为在那场大雨里,最终,有一位骑着白马的英俊勇敢的骑士出现,他为我遮风挡雨,把我从渣男贱女的设计中救走。
在我眼中,那位骑士一直带着圣洁的光环。
江涵风,为何那时你要出现,给我希望给我力量,而现在,却又是你要把我狠狠抛在同样一场倾盆大雨里?
刚刚车子开走时,我确定,江涵风一定听到了我的表白。
听到了我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表白。
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我什么都不知道,却只是想告诉他,我爱他,我真的爱他,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他分开,我不想面对这样的结局。
但他还是伸手紧紧关上车门,车子在雨水里划了个弯,从我面前毫不留情地开走。
车子经过我身边,忽然“呲——”一声刹车停住。
唤起了我惊讶的希望。
我不顾一切冲上去,扑在车窗上,江涵风缓缓摇下车窗,眼神避开我,声音冷冷清清。
“辛然,接受现实吧,你说的那些都过去了,不必当真了。”
说完,他不顾我的拍打和挣扎,坚持摇起车窗,更吩咐前面的司机开车。
车子很快再次启动开走,我在雨里努力追赶,一个踉跄滑倒在地,呛了一口泛着凉意和土味的雨水。
隔着后车窗,我再看不到车里面的江涵风,我跪在大雨里,雨水无情地冲刷在我脸上身上。
脑海里久久回荡江涵风薄情的话。
都过去了,不必当真了。
那么多甜蜜美好的画面在我眼前闪过,就像倒映在雨幕里的电影,剪辑的清清楚楚,是那么真实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什么叫都过去了!”
“怎么过去?根本……根本过不去……”
“江涵风!你告诉我,怎么过去?”
“你来告诉我啊!我要怎么抹去这些记忆?”
“要抹,你亲自来给我抹掉!”
我跪在地上,甚至趴在地上,撕喊的声音淹没在无情溅起的雨水里,呜呜咽咽,像一群伤心的人聚在一起哭泣。
谁能来救救我?
谁能来告诉我,这一切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他江涵风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要结束?完全不给我一丁点的接受过程?
为什么我们之间,向来是他占据所有主动,而我只能被动的接受。
为什么他会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
难道就因为孙明迪长得像他死去的前女友?难道和我在一起的日子里,他从没真正爱过我,以至于一个神似前女友的人出现,他就想立即彻底撇开我?
为什么?!
从灵魂深处,由内而外的空虚,无助。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一无所有。
……
江涵风离开后,我似乎完全丧失了知觉。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依稀中记得,江涵风的车子开走,消失在我眼前的雨帘里,我还一直蹲在地上,用尽力气朝前方大喊,我爱你!
江涵风你给我回来!
你知道我爱你!
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来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不相信你变了!
后来我喊累了,竟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回了家,开了门,倒在床上。
等我恢复一丝意识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从昨天傍晚到今天正午,我一直死尸一样躺在床上。
雨中湿漉的衣服和头发已经干掉,床铺上湿了一大片,不知道是我头发上的雨水还是我无声淌下的泪。
现在的我整个人蓬头垢面,像个鬼。
没心情吃饭,没心情睡觉,甚至没心情思考。
下午14:00,手机传来提示音。
是许昀庭发给我的:“辛然,去机场了吗,祝你旅途顺利!”
我才恍然想起,是啊,我还要赶下午的班机去比利时……
多讽刺啊。
时间,竟安排的如此凑巧。
巧到我刚从江涵风家里搬出来,他就有了另外的女人,不惜对我冷眼相待。巧到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找他问清楚原因,没时间接受这一切,就要出国奔赴比利时。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我哀哀地想。
……
一天一夜没有吃饭,睡觉。
上飞机前,我给小蝶发了讯息,问她郭天伦的情况。
她回复,还没醒。
她还在医院等。
我按部就班地登机,然后在距离地面一万米的高空中发着高烧,晕头转向。
服务人员送来飞机餐,我想着,如果不吃,我的体力可能根本支撑不到比利时就要倒下了。
鼓着勇气打开餐盒,面对几种菜品我嘴里却一点味觉都没有,强压着厌食情绪,我夹起饭菜大口放入口中。
用力咀嚼,暗示自己我没事,我一定可以。
可几口饭才刚咽下去,或许是太久没吃没喝,胃一下子接受不了陌生的刺激,再加上我发烧生病,一股恶心忽然从胃底涌起,我忙捂着嘴跑到卫生间,大吐特吐。
本来胃里也没有多少存货,吐尽了之后,开始吐胆汁,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吐出来的是什么,迷迷糊糊看到好像还有血丝。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是不是要死了……
确认吐干净了,不想再吐了,我才从洗手间起身,身体无力到极点。
我只能一路抚着墙壁、门框、每位顾客的椅背,一步一步往我的座位挪动。
我的意识已经有些迷离,用力睁眼还是看不清眼前的路。
只知道有位空姐过来搀扶我:“小姐,您还好吗?”
“有位客人为您更改了头等舱的舱位,我带您过去坐吧。”
空姐的声音在我耳畔不断放大放空,我不知所谓地跟着她走,漫无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