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亲过世,他的骨灰就一直搁置在殡仪馆……
怀着满腹心酸,我在直系亲属署名栏签了字。
“这回满意了吧?去离婚。”
冯明月一字一顿地瞪着我,漆黑的指甲在桌上扣出声响。
我冷眼看着顾炜,再看冯明月已经丰满的腰肢,不禁一个冷笑。
他们搞出了人命,需要赶快给冯明月一个身份,所以即便是在殡仪馆,也一刻都等不及。
也罢,现在我的心像死水一潭,我已经不想和这种人再纠缠下去。
我是带着父亲的骨灰去民政局办理离婚的,下车时突然间瓢泼大雨倾盆而至,顾炜忙着给冯明月打伞,我被晾在一边。
护着父亲的骨灰,我淋得就像一只落汤鸡。
好多人看我落魄怪异的样子都避之不及,好像我生了严重的传染病,多看一眼就会传染给他们。
我浑身湿透,民政局里冷气很足,我从里到外冷作一团不住地哆嗦。
刚办完手续,拿到离婚证,顾炜更露出了不堪的本性。
“从今天开始,我就没义务擅养你母亲了,住院费就交到今天。”顾炜不动声色地说。
我惊愕地看着这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不可思议的无耻到令人发指,我眼前一黑险些倒下,是父亲的骨灰盒提醒我一定要坚持住。
就算是陌生人也会同情我现在的遭遇,可是顾炜……
也对,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他怎么会在乎?
顾炜这张英俊斯文的脸皮下,隐藏的是一颗怎样恶毒无良的心?
“顾炜,你简直禽兽不如!”
我再不能忍上前揪住顾炜的衣领,发狠地挠他,却被他一用力轻易甩在地上。
“辛然,你怎么也学会泼妇撒泼的本事了?”
我撒泼?
我还恨不得咬死你,把你这个衣冠禽兽剁成肉酱。
“她本来就是泼妇装成的窈窕淑女,亲爱的,你也太好骗了。”冯明月撩拨着顾炜的情绪,一双眼吊着瞪我。
“看着你我都恶心。”
这是顾炜对跌坐在大雨里的我说的最后一句。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我脸上滚烫的不知是雨还是泪。
我护着爸爸的骨灰,对着离婚证冷笑。
怎么?辛然,你还对顾炜抱有一丝幻想吗?你觉得他还有良知的底线吗?
我咬紧嘴唇,双眼酸胀刺痛。
忽然间,头顶冲刷的雨水停住,我讶异抬头看到一把雨伞,还有撑伞扶起我的人。
男人的手指纤长有力,身材俊挺如松,带着一种让人畏惧的王者般坚毅之风。
江涵风。
“上车。”
他表情严肃,我跟在他后面顺从地上了车。
他递过毛巾,下意识看了我怀中的骨灰盒一眼。
我慌忙解释:“对不起,我不该上车的,犯了忌讳吧?”
江涵风嘴角动了动似是笑了:“我不信这些。”
“你去哪?”他问我。
这问题我真的仔细想了想。
自从嫁给顾炜,他疑心特别重,不允许我和异性朋友来往,连和闺蜜出去也要报备要准时回家,所以我很多以前的朋友同事都疏远了。
我现在只能去找程蝶,程蝶是我很多年的朋友,即使联系不多感情也没淡过。
江涵风按照我报的地址向前开。
许久,他打破沉默说:“你动作倒是快,我去接你都没找到人。”
我一怔,反应了一会才推测说:“是你把我保释出来的?”
他不动声色地回:“本想着你快出院了,去医院看你才知道你的事,”他顿了顿眉头紧皱:“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人,他不值得你伤心。”
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想说谢谢但心口一酸没说出口。
直到车停,我打开车门回身说:“谢谢你了,我会再联系你还你钱的。”
江涵风有些无奈地一笑:“联系我可以,还钱就算了。”
说完他车子调头开走。
我抱着骨灰盒,浑身湿透头发粘在脸上,皮肤没一点血色,程蝶看到我这副样子,干瘪的肚子,瞬间明白了什么。
等我把最近发生的事都告诉她,她在我冲澡的玻璃房外转来转去,把顾炜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好几遍。
“然然,你什么也别想,就在我这好好休息,赶紧把顾炜那个烂人忘了,身体最重要。”程蝶揽着我消瘦的肩膀安抚。
“小蝶,你有钱吗?”
虽然很难开口,但我现在身无分文,母亲的住院费还要续交。
“当然,姐姐我不嫁人,赚的钱都是自己的,放心,阿姨的病会好的。”程蝶自信地笑,我反而有些失神。
女人,真的要靠自己。
饭也没胃口吃,我和程蝶一起出去给我妈重新找了一家医院。
有些医院听说我妈的病情都不收,建议直接去精神病院,可我坚信我妈没有疯,她只是一时受不了巨大打击,心里有所排斥而已。
精神病院里的生活……我连想都不忍去想……
最后我们找到了一家私立医院,这里有治疗重度抑郁和初期疯癫的专家,也有独立病房,但住院费开口就是十万,接下来恐怕更多。
看出我的难处,程蝶一把把卡拍在我手里:“治病重要,别心疼钱,这些你先用着。”
“小蝶,你公司有适合我的岗位吗?我要赚钱。”
原来的盛茂集团我肯定回不去了。
自从怀孕后我就辞职了,何况盛茂的老总是冯明月她叔叔,顾炜自从搭上冯明月,最近也升做副总。
“我们才华横溢的辛然设计师主动投诚,我还能拒收不成?以后你跟着姐,保你吃香喝辣。”
程蝶没心没肺的笑让我心里舒坦不少。
重新投入工作后的我尝试找回以前的状态,我借着加班来疗伤,也凭勤奋工作想早些完成项目赚点钱,我还没钱给我爸下葬。
这天我忽然接到程蝶从国外打来的电话:“然然,我飞机延误了赶不及,你能不能替我去星辰彼岸啊?”
今天晚上她要跟客户在星辰彼岸谈我们这个项目,虽然知道星辰彼岸是娱乐会所,我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但程蝶有难我不能不帮,何况我也一心希望项目能成功。
“然然,你记住,你只要把招标书交给刘海洋就好了,那地方别呆太久,你应付不来。”程蝶叮嘱我。
我一口应下,找了件不那么正式的套裙就打车过去。
动作虽然麻利,心里却是害怕的,有点奔赴刑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