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想着,做着梦,有朝一日月圆人团圆,小月来时不至于吃修罗地狱里难以下咽的饭菜,便又是费尽心思搞菜园子,又是养着家禽,有时还会有所参悟。
龙子蘅跟着一同来了菜园子,却是瞠目结舌。
“修行者们都在猜血鬼人族藏于修罗地狱下做着不为人知的事谋算泣血霸业,没想到是种着不为人知的菜,养着跟龙甜甜一样懒惰散漫的猪?”
龙子蘅惊呆了。
血鬼人族,就打算这样称霸天下?
在开什么破天荒的玩笑?
龙子蘅心里正有抱怨,就见慕临风摘了一大捆菜丢到了龙子蘅的怀里。
他便如抱了个烫手山芋,触电般在怀里丢来弹去好几下才接住,嘴里还叨叨:“啊,我这掐金浮云锦的霓绣料子存料寸金啊。”
慕惊云把另一些带着泥的菜丢给了龙子蘅。
龙子蘅的脸上写满了拒绝,却不得不抱着这些讨人厌的菜脏了自己的衣袍,后来杀鸡宰牛的时候他抱着菜闭上了眼睛,“太可怕了。”
虽说他是冷酷无情的执法队长,但却也是切切实实地害怕杀鸡。
到了晚上,就属他吃得最香。
晚膳过后,楚月跟着一大家子学着做月饼,每个人的手里都沾着面粉,氛围异常的温馨和往日里的打打杀杀截然不同,仿佛过着与世无争的方外生活,只余岁月静好如山水细细涓流。
楚月专心致志地做着月饼,一丝不苟的模样,仿佛在修炼刀法武技般。
慕临风趁其不备,抓起一把面粉抹到了楚月的脸上。
楚月眨巴两下眼睛,神情有些恍惚,耳边是慕临风得意的笑声。
“小舅舅!!”
楚月恼到,抓了一把面粉瞬闪到慕临风的面前,直接洒在了慕临风的脸上,如一场雪下慕临风已经看不起面目,说话喘气都会把面粉喷出来,恰好喷在了龙子蘅和他辛苦多时刚做好的月饼上。
龙子蘅甚至两眼殷勤,捧着月饼如奉国宝般给慕倾凰看,“凰娘,你喜欢这个月……慕临风!”
他抓着面粉洒向了慕临风。
楚月和慕倾凰肩膀上的龙都在咧着嘴笑。
“小月,看这个月饼。”
雪挽歌把自己做好的月饼拿出来。
楚月看去,微微一怔。
月饼表面,用气力如锋画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兔子。
“那年,是兔年。”雪挽歌眉眼温婉。
她生下小月的时候,是兔年。
她的小月,是兔子宝宝。
“喜欢吗?”
“谢谢阿娘,我很喜欢。”
楚月眯起眼睛笑,不似平日凡人王。
同时,从出现在人屠宫,她就悄悄然用千行神卷将这一切记录了下来。
最遗憾的事便是小宝没来,还在遥远的孤独的龙吟岛屿,唯一能够弥补的就是来日之时把这记录着温馨和美好的千行神卷送到龙吟岛屿上去。
这日,每个人都包了不同的月饼,等着明晚赏月。
而中秋过后楚月将要回程继而做那离家之人。
晚上,一大家子打地铺,烛火幽幽,窗外晚风沙沙,听龙万里和慕山河讲着过去的故事。
楚月躺在被褥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两位外公对视了眼,俱都不再出声,众人有个好梦。
龙子蘅蹑手蹑脚,独自一人去了外头。
他坐在门槛上,单手托腮,身影有几分孤独。
“想家了?”
慕老夫人手握佛珠走了出来。
“嗯。”龙子蘅睁大了眼眸抬头,“人屠宫的位置不好,看不到月亮,日后我给你建个坐北朝南的,天天让你看硕大的月亮。”
慕老夫人笑了声,问:“为何不回家?”
“数年过去了,还只是个龙三队长,没出息。”
龙子蘅眉头紧蹙,面露忧愁。
他想回家,但还没混得风生水起。
或许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他已然不错,而正因为出身起点之高,父亲的期许便高了,恨不得拔苗为山,点石成金的夸张地步。
“老夫人。”龙子蘅刚出声就被慕老夫人打断:“你随小月,叫我外婆就好,日后想家不敢回,就来人屠宫看看,若是以后血鬼人族惹到了不得了的大人物,子蘅你记着,别参与太多的事,人各有命,早已有定数的。”
龙子蘅胸膛里滑过了暖流。
不知为何,才来人屠宫一段时日,他竟有点不想走了。
“夜深了,睡吧。”
慕老夫人起身,把做好的衣裳给了龙子蘅,“小狐狸和甜甜身子小,衣裳一下能做好,你个子高,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就拿先前无邪的给你改了改,看看合适吗?”
“合适,很合适!”龙子蘅眼里闪动着泪光,马不停蹄地点头,速度之快宛若做法,生怕回答慢了点就会被慕老夫人给收回去。
慕老夫人轻抚了抚龙子蘅的头,低低一笑,便动作缓慢如做贼般走回了屋子里。
“外婆。”
龙子蘅急急忙忙站起来喊住了她。
“我并非良善之人,我有私心。”
“哪有人没有私心的呢?只是看私心的大小罢了,不负良心不愧上天即可。”
龙子蘅睁大了眼眸。
他以为自己做得很好,瞒天过海。
却不曾想到,血鬼人族都知道,只是睁眼闭眼,权当无事。
这夜,龙子蘅的心底里泛起了一丝微澜,而后卷起了影响半生的惊涛巨浪。
……
第二天一大早,赏月的水果就被没头脑的龙甜甜吃了,慕老夫人只得吩咐慕临风去重新购置。
“不用这么麻烦。”
龙子蘅拿出传声仙石,吩咐第三执法队悄悄然送了十几车的水果来。
队员来时白日里穿着夜行衣,还凑在龙子蘅耳边问:“队长,此有何用意?”
“本队长打算用果子撑死他们。”
“队长英明!”
“……”
楚月和众人望着眼下堆积如山的水果,脸皮跟着抽动了好几下。
谁家赏月,是这么赏的?
“不够吗?”龙子蘅就要掏出传声仙石。
“够了。”叶无邪黑着脸回。
慕临风接过话茬,“够赏一百年了。”
龙子蘅干咳了几声,雄赳赳气昂昂挺直身体,特地走到龙骜的身边,拔高了音调用中期十足的男高音说:“还是新衣裳好,穿着舒适,这料子也很足。”
“………”龙骜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