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没有虚礼。”楚月扶起夜罂,沉声说道。

夜罂眸底满是固执,“我对小师妹,从未有过虚礼。”

她发自脏腑,也发自内心。

“夜罂!”

苍老之声赫然响起。

夜罂扭头看去,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到了她曾经的师父,路琼。

“你难道不认识老身了吗?”路琼咬着牙问。

夜罂一斧斩断了路琼的右臂。

血色,飞溅在黑的夜里。

惨淡,凄厉,又惊悚。

夜罂漠声道:“本尊乃是天山宗主,你是何方蝼蚁,敢这般与本尊说话?”

她已非昔日砧板上鱼俎,可以任由路琼揉圆捏扁。

她是天山宗,夜罂。

一个在短时间内震慑住天山宗内外之众,并且让天山宗比以往地位更高的新任宗主。

“啊啊啊啊。”路琼疼得面容扭曲,被身后的神玄弟子给扶住,地上血泊上的断臂让她有了清晰而深刻的认知。

夜罂,不会再惧怕她这个有养育之恩的师父了。

此生,只臣服一个人!

路琼血色弥漫的眼瞳蓦地瞪向了楚月。

“楚帝当真有些本事。”皇甫筱筱忽而笑道:“没想到因为护龙阵列去了一趟域外,竟在域外有了安家的根本。”

“不如筱帝来得厉害,从高高在上的帝主,成为了虚空女王身边的得力助手。”楚月勾唇浅笑,“错了,本帝不该称你为筱帝,而是来自虚空的筱大将军,本帝,说的对吗?”

此话一出,符箓广场和帝域武者们,顿时乱了套了。

一片,混沌。

楚月的话语声,刻意动用了蕴藏在右臂内的二星武神之元力。

已然传遍,帝域五部。

“叶楚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幽兰一边扶着爷爷慕向天,一边惨白着脸蛋惊恐地问道。

一股悚然的寒意,宛若是来自地府的阴森,让慕幽兰、瑶池宫主之流遍体发冷,寒毛直竖!

筱帝乃是帝域之希望,之信仰,是曾经的一陆之主,怎么会沦为虚空的走狗?

这一切,定然是叶楚月嫉妒之下的胡诌。

“筱……筱帝……”花聪说道:“这不是真的,对吗?”

皇甫筱筱并未说话,一双眼睛,直视着楚月,“楚帝既然这般想要符文之地的管辖群,和这群废物的崇拜敬仰,本帝,完全可以归还于你。”

“筱将军既然说了是一群废物,本帝麾下,可从来都不留废物的。”楚月笑吟吟的拿出了一坛云霄酒,丢给了皇甫筱筱,“既然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实不相瞒,本帝自年幼起,就对筱帝当年之壮举所感染,对筱帝的崇拜之情,宛若长河之水,滔滔不绝。此次本帝前来符文之地,只有两个请求,一是带走昔日旧友花幼鸦,二是……诚心想要筱将军重回帝域,条件任出,我给出的条件,不会比魏梦少。魏梦给了你什么,本帝都可以双倍。”

楚月的一番明话,既让皇甫筱筱放下了戒心,更加笃定符文之地外有百位隐世强者的援军以外,还在试探皇甫筱筱顺服于魏梦的真实意图。

是什么,让皇甫筱筱放弃帝主之位,纵然遗臭万年,留下千古骂名,也要深入虚空,相助那人不人鬼不鬼的魏梦。

是什么呢?

皇甫筱筱陷入了沉思。

是隔着鬼皇封印的大地的一见钟情。

还是后来的怦然心动?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

她爱上了一个人。

哪怕有违世俗,哪怕离经叛道,哪怕被后世咒骂,也要走向那个人。

皇甫筱筱望向远方的眼睛里,多了一抹柔意。

楚月敏锐地眯起了眼眸,细细的打量着。

但很快,皇甫筱筱就收回了心绪,笑道:“楚帝既然如此之说,我不表态,倒也说不过去了,我愿归顺于你,但需要三天的时间,这三天里,我要处理一下私事,楚帝意下如何?”

“没问题。”楚月爽快地说道。

皇甫筱筱一挥后,身后的斗篷军便将符箓广场的路琼、慕向天这些人给团团围住。

狂风,掀起斗篷军的斗笠薄纱。

薄纱下,是恶鬼面具。

面具处,散发着瘆人的鬼兽气息。

“虚空,是虚空!”瑶池宫主往后退了数步,瞪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恐之色。

她想要冲出去,阿莲一杆长枪,直接从瑶池宫主微隆的腹部贯穿。

那一刻,楚月闭上了眼睛,紧皱起眉头,为瑶池宫主腹中的孩子而惋惜。

“擦啦。”阿莲把带血的长枪拔出,戏谑的望向了这群人,“诸位,听话点,不疼的,若是不听话,就莫怪我下手无情了。”

阿莲,是皇甫一族的族人。

这支斗篷军,都是当初隐世的皇甫一族。

出世后,在皇甫筱筱的洗脑下,自甘堕落进入了虚空。

路琼的腿在颤抖。

战雷的心在发裂。

慕向天摊到在地,朝楚月和老伯公的方向爬去。

“月月……月月……”

他从未这般亲昵的喊过楚月。

楚月冷漠如初,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见此,慕向天心灰意冷之下,满眼热泪的望向了楚月身旁的老人。

白发苍苍的沧桑老人,穿着挂满勋章的盔甲,是他记忆里对他很好的兄长,是护了他一辈子的亲人。

“哥……救……救我……”

慕向天颤声开口。

染尽鲜血的手,不停的伸向老伯公。

以往啊。

不管他犯下什么样的错,老伯公会教训他,惩罚他,但唯独不会不要他这个弟弟。

这次也一样的,对不对?

慕向天热泪滚烫的眼睛,期许地望向了老伯公。

眼神里,充斥着痛苦的哀求。

老伯公沉默良久,只说:“向天,我有错,我的错是百般纵容你,酿造今日之祸。你的错是背弃亲人,知错犯错,且屡教不改。向天啊,让我们兄弟俩人,都为各自犯的错,而付出代价吧。”

慕向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球几乎都要爆裂开来。

“慕山河,你这个混账,你会死的,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们全家,你的叶楚月,你们都要堕进十八……”

话未说完,皇甫筱筱抬手一挥,虚空之气汇聚成黑色的锋芒,从慕向天的咽喉贯穿。

随后。

皇甫筱筱面带微笑的望向楚月,“楚帝是我的贵客,不容亵渎之。这点薄礼,还请楚帝笑纳。”

她说的薄礼,是慕向天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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