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领域?”

楚月拿着碎骨小斧站在柴房门外,抬头望了眼天穹的晨曦日辉,眸底深处滑过一抹凝色,低声问:“不是说晚几天吗?”

“天帝之子在五大陆肆意妄为,很是叛逆。”

李蜉蝣道:“也就只有叶天帝能管住他了,你们若按照规定的时间去万象领域授勋荣光,只怕叶天帝不在万象领域了,故此,叶天帝更改了时间。看来外界武者纷传叶天帝很器重于你,是真的,他估计是想亲自为你加冕荣光,才将时间仓促改至今日。”

叶天帝啊……

楚月的脑海之中出现了那道伟岸的声音。

她并不讨厌这个男人。

“公子邪最近做了什么?”楚月问道。

“他把青丘大陆的圣子,给杀了。”

李蜉蝣回:“我于今日早上才收到消息,那圣子并非好人,但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不分好坏,只分强弱,他到底是青丘大陆的圣子,而公子邪是叶天帝之子,青丘大陆对于此事,亿万武者都愤怒了,全都对叶天帝父子口诛笔伐,其中以青丘沈家为甚,都想要公子邪血债血偿额。”

“青丘圣子?是那个喜爱喝豆蔻年华处子之血的男人?”

楚月隐隐有听说过这件事。

“是他。”李蜉蝣道:“叶天帝正是要回去处理这件事,所以不得不离开万象领域,叶天帝还亲自派人来北洲皇室,用无上法宝仙翼来接你们去万象领域了。”

“你去通知一下小燕子他们,并且把冷师姐需要的丹药收拾好,我去与外祖父他们说一声。”

楚月说完,把碎骨小斧别在了腰间。

她回头看了眼虚掩着门的柴房,唇边勾起了冰冷的笑。

这一夜,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把人彘、绞刑等刑罚,连带着细节给莫主事讲了一夜罢了。

对付莫主事这样的人,要击溃他的心防!

“把他还有另外几人带上。”楚月说道。

“好。”李蜉蝣点点头。

楚月抬步走上了长廊,打算去慕山河的房间。

房中,只余老伯公一人。

老伯公微皱起花白的眉,心绪惆怅地擦拭着尘封已久的刀,浑浊的老眼流露出了哀伤。

“以后,你会遇到新的主人,老朽已经不配拿起你了。”

老伯公低声叹道。

兵器与武者之间,需要羁绊,也需要特定的默契。

一把好刀,征战多年,那便是牵扯着灵魂和生死的战友。

唯有称手之刀,才能使出最精彩的刀法。

武道的时代,一花一树,一草一木,乃至于一刀一剑,都有自己的意识。

相伴多年,才能激发出意识和感情。

老伯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苦涩地笑了笑。

他封刀多年,好不容易盼来了阖家团圆,想握刀,但这身子和手,都不复从前了。

二房慕向天慕若亭一脉也好,又或者是韩家之流,都对他虎视眈眈,但也忌惮于他这一脉!

因为他慕山河,是慕府的根基。

如若被人知晓慕山河提不动刀了,那这些人都会群起而攻之,慕府会被他们给分食了去。

老伯公叹了一口气:“年纪大了,不得不服老,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他的整条右臂,都有中风的倾向。

平日里他努力不让子孙发现和担忧。

不仅如此,他大限将至,身子因多年征战和多年的思女忧愁,脏腑早就坏掉了。

这件事,只有长子慕惊云知道。

老伯公解下外袍,露出了里边薄如蝉翼般的银色内甲。

“这蝉翼护甲倒是好,否则让孩子们知道我撑不了多久,岂非扫兴?”老伯公低头淡淡地笑。

“嘎吱!”

屋门被推开。

老伯公怔住,扭头看去。

房外的阳光洒落进来,折射在老伯公的脸庞。

女孩黑衣如墨,红着双眼地看向了老人。

楚月这才发现,外祖父已满头白发,脸上尽是褶子,他的身子远不如平日里看起来的健朗。

“外公。”

楚月哽咽出声,迈着长腿往前,步步沉重地走向了外祖父:“适才所言,岂是真的?”

“都是外公胡言乱语,岂能放在心上?”老伯公微笑着说。

楚月抬手取掉老人身上银色的蝉翼护甲,神农之力探其体内,目光骤然一个紧缩。

老伯公的肝、肺两脏,尽是乌黑的淤血,不仅如此,百骸之中还有几处溢血。

这是因为常年作战透支身体,以及伤心过度,郁郁寡欢。

老人以前特地穿上这护体的蝉翼甲,楚月才会就算有神农之力,也不知老伯公的真实情况。

她以为,外祖父只是封刀太久了,仅此而已。

原来外公时日无多了。

楚月一瞬之间,便满身的丧气。

她垂着头,眼里流露出了阴郁之色,不复昨日露台对峙的明媚。

天意弄人,大抵就是如此。

生老病死,是轮回,是循环,也是绝望。

楚月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手背,额头细长的青灰色筋脉微微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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