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中只是清淡淡的扫了眼,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这种小儿科他经历过太多了。
“把她拖出去,简单处理一下,不用叫医生。”
“明白,老爷。”佣人得令后,两人抬着她退出去了。
顾柒月冷眸凝着那根被她切掉的手指,赤目的鲜红映在她的眸间,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充斥在她的嗅觉。
忽然,她紧紧皱着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捂着嘴巴脸色难堪,弯着腰直接往外跑。
“柒月!”
“大小姐!”
顾江陵和顾望中的声音同时响起,顾望中朝他望去,“江陵快去看看柒月怎么了。”
随即凝着连忙跑来打扫的佣人,冷声吩咐道:“都打扫干净点。”
顾江陵抿着唇颔首大步走到她身前,顾柒月眉间的皱褶愈发的发紧,她没来得及跑到院子里的垃圾桶旁,迈过门槛趴在一棵珍贵品种的树下吐了起来。
“柒月,柒月,你身体不舒服,我带你马上回医院。”顾江陵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顾柒月的脑海里还能浮现出刚才那副画面,顾可可对她做的事,她就算把她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可她偏不想让她痛快的了断余生,她要把她所有的骄傲都击碎,让她知道原来有种撕心裂肺比死还要可怕。
早有佣人准备好了水,端着走过来,顾江陵从容的接过来轻声对她道:“柒月,你先漱漱嘴。”
胃里还难受着的顾柒月只想吐,最近在医院养伤本身没吃什么大荤大肉的食物,吐了几口更显得她脸色泛白。
“不用,谢谢……”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恶心呕吐,顾柒月的手指紧紧攥着月匈前的衣襟。
“柒月,我带你去医院看医生。”顾江陵眼见着她什么都吐不出,却还是拼命的想吐的模样,眉心微拢。
顾柒月缓了缓,尽量不去想刚才出现在她眼前的画面,阖了阖眸,脑子一片空白,“不要碰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顾江陵将佣人差遣离开,只留下自己静静的等在她身旁,他眸色清淡的望着她。
片刻后,温静淡雅的女人睁开漆黑眼睛,掀起似嘲非嘲的唇角,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凝着他。
顾江陵将她的眼神变化收进眸底,轻声问道:“感觉好点了吗?”
她轻笑了笑,“江陵。”
顾江陵震惊的挑起眉骨,轻启的唇瓣还没发出一个字眼。
顾柒月漫不经心的扬了扬下颚,“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你不该姓顾的。”
他抬了抬眼镜框,温润的脸上噙着笑,“我很久以前确实不是顾家的人,但我现在是。”
“就这么心甘情愿留在顾家,为顾家付出一切。”顾柒月淡淡的道。
就在刚刚,有关过去的记忆,她又想起了一些,有些阿佑的,有关顾江陵的,却唯独没有时彦舟的。
“我如今冠上的是顾家的姓,当然要为顾家办事了,至于我是谁家的种,我自己倒没有在意过。”顾江陵摸了摸杯子,打断话题轻笑道:“水还温着,先喝点,胃才会舒服。”
顾柒月淡淡然的从他身旁走过,顺手端起喝了大半杯,“戏都看完了,那就劳烦顾二少把我送回去。”
顾江陵缄口不言,跟在她身后走进客厅里,顾望中一眼看到他们,沧桑的眼睛深深的望着顾柒月,“柒月,可可的事,我会帮你处理好。”
“不用,留着她还有用,太轻易死了那就没意思了。”她的唇角凝起冷漠的弧度,随即轻飘飘的眸色沉了沉,“走了,不送。”
“父亲,我会送送大小姐。”顾江陵的话音刚落,人就已经早早的随着顾柒月离开了。
顾望中恍惚的凝着她的背影,凌厉的眉头逐渐加深。
跟在顾望中身边资格最老的管家微微叹气对他道:“老爷,您明明不舍得大小姐,为什么不让她留下来,她身上有伤留在庄园里,佣人们也能照顾她。”
顾望中不眨一眨的眼睛忽然发了涩,他才缓缓收回,明明身子还算硬朗,声音却苍老的不像话。
“没用,她不会想留在我身边的…咳咳…柒月她……”顾望中捂着唇重重的咳嗽了几声,管家担心的走上前,帮他顺着气。
“老爷,您的身子状况也不向大小姐说,她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好好待你,关心你的。”
顾望中摆摆手,推开了他,“柒月是我的女儿,她什么性子我比谁都清楚,我不想让她为难。”
他顿了顿,待气息稳定后才出声道:“我顾望中什么苦难没有经历过?想要我的命,那就来要就是,我何曾怕过?老了确实不比年轻那会了,能过一天是一天。”
“老爷,不吉利的话可说不得。”
顾望中自嘲的笑了笑,对他说道:“上了年纪容易犯困。”
“老爷,我扶您回房间休息。”
顾望中不满的蹙了蹙眉,“我什么时候轮到让人搀扶着我了?”
说罢,他接过从管家那里递过来的拐杖,有些力不从心的一步步的走回自己的卧室。
——
顾江陵送顾柒月回医院的路上。
许久没有开口的顾柒月突然冷不丁的问道:“顾江陵你对温城的秘事了解多少?”
顾江陵挑了挑眉头,“为什么这么问?我有多大的能耐了解每个家族里的传闻秘事?”
“问一下,你只需回答知道或者不知道就够了。”
顾江陵透过后视镜扫到了顾柒月漠然的脸,回答道:“好,你问。”
“时家的,听说时彦舟曾经有一位童养媳。”顾柒月凝着他说道。
顾江陵神情并没有太复杂,声音很平淡,就像是简单的疑问,“你是听谁说的?”
顾柒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曾经惊现温城的绑架案,那位小女孩也在其中吧。”
“柒月,你的目的,到底想问什么?”
聪明人就是不喜欢把话说的太明白,即使顾江陵的语句已经在告诉她确有其事,但她这次就真的认死理,偏偏让他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