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极通常是会生悲的。
开心的开心日子也终于是到头了,跨着一张小脸,不能发表任何意见,三天之内,真的成为商家名正言顺,名副其实的商夫人。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这一次,连娘都不听她的请求,爹就更不用说了。除非娘开口,否则的话——老爹看着她死都不会有一句话说。
喔喔——
她这是比死还难受。
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娘为什么要把她嫁给商辛觉那个家伙。他有什么好。娘到底看上他哪一点。
不——
就是他满身都是优点,娘也一定会尊重她的决定,这一次,娘连问她的意见都免了,直接把她往商家里送,这其中一定有鬼。而那个“鬼”,非商辛觉莫属。
红盖头下的小脸,扭得不成样,满口的贝齿咬得卡卡响,屋里没有一个人,喜娘丫环全都被她赶跑了。
现在,她正在气头上,谁敢来,谁就倒霉。
门外,传来脚步声。
失了耐性的开心,静不下心来听这脚步声,直直的一声吼,顶了出去,“不管你是谁,马上给我滚出去,否则的话,后果自付”。
她的叫嚣,立刻见效,门外的脚步声果然停了下来。收到成效,开心心里还是有一些些小小的得意。
不过,她的这抹得意,没有两秒,便被硬生生的扯破风吹不知向。
“夫君,开心要我滚出去——”柔柔嫩嫩的声音,满含着委屈从门外传来,瞬间,躲在红盖头下的小人儿身躯蓦然一僵,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门外已经寒意阵阵就要撞门而进了。
“哼——”
这一声,是如此的熟悉。
除了她爹,风步雍风大侠之下,普天之下,大概没有人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来,开心低吟一声,什么也顾不得了,手一扯,将头上碍事的红盖头扔到一边。是娘交代的,没有新娘掀盖头,她自己不准动。
不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她现在才顾不了那么多了呢。
门,猛地一把被拉开。
屋门,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直挺挺的立在门外,不——是她娘依在她爹的怀里,泪眼汪汪的盯着她看。
开心的心直接往下掉,那是一个无底洞啊。何时才掉到头?精装细过的小脸,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
无忧看在眼里,心中亦是感慨非凡,她的女儿,终于还要是嫁人了。
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往后,难收回在身边。
“娘,开心不知道是你和爹来了嘛,对不起嘛,是开心不好,娘不要难过好不好?”,在无忧面前,开心永远只是小开心,一个长不大的小娃娃。在娘的面前,开心也只会是小开心,在外头即便是万般的顽皮,在娘面前,仍是从小到大一个样。
无忧斜斜的睨着女儿,手,有意无意的轻拍着风步雍的胸口,似乎是在安抚他的怒气。尽管,他的怒气只会因她而起。
“真的是无心的?”,她当然知道开心是无心的,不过,还是问了一句,看看她这个女儿,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嗯嗯嗯——”小脑袋用力的点着,只差没有当场把头点到地上去,现在可以看出她到底有多诚心了吧。
“好了,娘没有怪你”轻笑一声,离开丈夫的怀抱,牵着女儿的手进了新房。三天,足够商辛觉把婚礼办得像模像样的了。事实上,商辛觉早就开始准备了,早在派人前往狂风堡去提亲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如今,只是再加快了些速度而已。
“娘最好了”,甜甜的撤娇声,可是从小用到大,而且,是百试不爽。眼儿,偷偷的瞄向娘亲的身后,那个面无表情的亲爹。“爹,你不会是在怪开心吧”。她永远猜不透爹心里在想什么。或许,这个世上,除了娘之外,没有人可以猜出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也好,她不要再去猜了。
累人,又没有效果。
“没有”,淡淡的两个字,算是回复。
不过,开心已经够开心的了。
房中,所有该有的都一应俱全,气喜的红烛摇晃着光亮,照是一室朦胧。无忧牵着开心的手,在喜床上坐下。风步雍则是百年如一日,最喜欢的座位永远都是桌前,那个万年不变的位子上。
开心低垂着眼眸,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说出口,可是,又怕娘伤心。娘从来不会冲动行事。这种事,娘既然会应允,绝对有娘认为可以的地方。
她是不是该问问?
眼,瞄向亲爹所坐的位置,吞了吞口水,她还是决定暂时不问。
“开心,很困扰是吗?”,知女莫若母,开心的小九九,无忧哪里会不知道,哪怕是一丝丝的表情,也无法让她错辩。“娘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而且,是一个非常好笑的原因。无忧并没有打算直言这个原因。
一般人,总会认为它是无理的。
但是——有时候,就是这样没有道理的原因,才是真正幸福的关键。
商辛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要开心不可,这是一种从心底里发出的渴望,是比任何表面上的情感都来的坚定。
因为——
潜意识的感情,再大的变数,也是有定数的。
商辛觉再变,他的内心深处,也已经把开心深植,要拔除,并非易事。
“娘——”
“想问什么就问吧”。
呃?
这样叫她怎么问嘛。
“没有了”,开心摇摇头,她还打算亲口从商辛觉的口里掏出来比较好。既然已经拜过堂,洞过房,爹娘也应允了,她再反毁也无济于事,不如先省得口水,再好好喷回他的脸上去,哼,谁让他做不该做的事情。
“开心,人总是会长大的,你也不小了,应该找个婆家”。
“嗯”,这不是已经找到了嘛。
“你太随性,除非是遇到很开明的公婆,否则的话,婆媳问题,一定存在”,而且,不止是婆媳问题。“商家,商辛觉是一家之主,他的父母早逝,你也无需担心婆媳问题”,依商辛觉的魄力,其他人,更不是问题。
这倒并不是说她担心女儿受人欺,而是担心女儿去欺负别人。到时候,她一个不开心,施点小毒,商家岂非鸡犬不宁。
“嗯”,很有理,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过。呃——对了,因为之前,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嫁人嘛,所以也就没有这些东西好去烦的了。
“还有,你爹已经为他解了身上的毒”,
她再下不就行了。
点着小脑袋,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
“不许再对他下这种毒”,知女果然莫若母啊。
开心的表情一僵,莫可奈何的点着头,好嘛,娘都开了金口,她还有什么办法。风开心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做个不孝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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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
新房里,新娘子信誓旦旦的如此宣言,不过——还是被新郎吃得一干二净,因为,他抓到了她的死穴。
“你想看着娘担心吗?”。
呜呜——
为什么她要这么命苦。
开心很不甘心了,才不要,她一定要偷偷跟娘回狂风堡去,再也不到什么鬼地方西国来。至于木夜,对不起了,只能靠你自己喽。
小姐我自身都难保了,没有余力再帮你了。
“你想逃到哪里去?”。
大门都还没有踏出去,开心便被逮个正着。商辛觉阴森森的盯着她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很显然,她接下来要做的绝对不是什么会令人开心的事。
“没什么”。
既然被当场逮个正着,开心也没有必要再躲躲藏藏了,干脆挺直了身子,瞪着商辛觉,“难道做你的妻子,连基本的自由都没有了吗?那我宁愿让贤”。
说到此,她那双灵巧的眼儿一亮。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成亲又如何,拜过堂又如何,她还是可以让他受不了的休了她。到时候,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拿着休书回家了。
娘不但不会怪她,而且会非常的体谅她呢。
因为,所有的错,都在商辛觉的身上。
主意一打定,小脸上的表情立刻起了千百度的变化,献媚的依上前去。“商——呃,夫君,你这是要上哪去啊”。
“逮人”。
“逮人啊,这事我最在行了,逮谁,夫人我帮你去逮”,说着还不忘拍着胸膛保证,她一定会尽力尽责,且最完美的完成任务。
“你”,手一拎,商辛觉高大的身躯终于占尽了优势,他是男人,力量天生就比女人来得多,加上开心又娇小,一拎还真是像拎小鸡一般的拎了起来。她就算是想发挥一下轻功飞出去也不行了。
脸上的笑,僵了一会,不过,只是一会,她又笑开了。
“我有什么好逮的嘛,放心,放心,我会乖乖的呆在家里的”,才有鬼,“夫君,你日理万机,还是赶快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放手,放手了。
“你又想做什么?”,她会说这些话,代表她心里就不可能是这样想的。商辛觉眯起黑眸牢牢的锁住她,“从现在开始,你哪也不准去,只能呆在我身边”。
“你上哪我就上哪?”,她还有没有自由?
“没错”。一点空都不给钻。
“你大号我要不要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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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你怎么了?”。
“没有了”。
阴家后院,两个小女人,蹲在地上足足有一刻钟了,盯着地上的蚂蚁也研究了一刻钟之久,不过,似乎没有什么心得。
某人心情似乎不大好,而另一位,则关心起某人的心情来,地上的蚂蚁嘛,爱往哪爬往哪爬,没有人会去稍稍关注一下的。
“还说没有,你的心里话都写在脸上了”,阴秋爱指着开心的小脸,证据都挂在脸上了还打死都不承认,真是个嘴硬的人。
“是吗?”,抹了一把脸,把所有的心事都抹掉之后。开心抬起头,看着阴秋爱。“秋爱,你心里难过吗?”。
突然的问话,让阴秋爱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有开心知道,阴秋爱已经完全的恢复了以往的记忆,她没有明说。阴家二老,木夜都以为,阴秋爱只回复了片面的记忆。
或许,阴秋爱直正心伤的是木夜压根就想不起关于她的事。
“怎么会呢?”,脸上的笑,过度僵硬,过度的不自然,过度的没有说服力。
开心没有追问。
“人啊,总是会长大”,头,仰起,看着天,“然后就会有很多的烦心事,烦到让人恨不得直接毒死他”,牙一咬,仿若已经开始实行。
阴秋爱怔怔的看着开心。
她不曾有这样的想法,就算他想不起她,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开心,谁得罪你了吗?”。
“没有”,恶声恶气的,没有才奇怪。
“其实,商大当家也不是什么坏人”。
却也不是个好人。
“试着了解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