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深的手放在身侧，五指用力的握成拳，骨节分明的手指陷入在掌心中。
他遏制着心中奔涌的情绪，冷声问道，“染染，若不是我的逼问，你会对我说这些实话吗？会承认你的处境吗？在苏谨言对你咄咄逼人的时候，你有想过将一切告诉我，寻求我的帮助吗？”
在这个时候，他还愿意叫一声“染染”，是他心中执着的爱恋，也让林染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一连的三个问题，却让林染好几次都动了动嘴唇，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会。
若不是陆璟深的逼问，她只言片语也不会提及苏谨言，更别说让陆璟深替她帮忙、出头了。
她们在明面上，是工作合作的关系，可是实际上，这是一场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战争，她们互有胜负，但是最后鹿死谁手，跟这个男人没有关系。
对于明艳照人的苏谨言，林染一直自卑着，如果再仰仗陆璟深，那么她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又有什么区别。
在这个时候的林染，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感情不是战场，根本就没有胜负输赢。
她们既然要的是男人，可又何曾亲口问一问，那个男人要的是什么？或者说，她们可曾真正相信那个男人所说的话。
都说当局者迷，她们深陷其中，谁也不曾看透这一点。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所以才想着不要麻烦你。”林染心中的恐慌不断，是从未有过的。
她明明看到陆璟深就在自己眼前，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远好远。
“麻烦我？”
陆璟深薄唇一勾，又是嘲讽一笑，神色虽未有大变，可是他里眼神的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那也是林染努力想要抓住的。
可是，来不及了。
“染染，我再问你一句。如果今天出现这里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贺行之。当他问你这话的时候，你会跟他说实话吗？
“这个行之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要知道你的回答。”
“……我会。”
在林染心中，贺行之与她和陆璟深没干系，更是与她和苏谨言没关系，而且他又是工作室的另一个老板，这些事情是必须告诉给他的。
可是在这个时候，对现在陆璟深而言，她的这个回答意味着什么……林染心里多少是清楚的。
但是陆璟深今天晚上的怒气，起因就是她的隐瞒和谎言，她不想再骗他了。
“我会告诉他，只是因为行之是工作室的老板，我有义务跟他汇报工作进度，也必须提醒他项目上可能发生的问题。这些都是公事，跟我和他的私交都没关系的。”
林染将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解释的清清楚楚。
可是这些话，对这个时候的陆璟深而言，却毫无意义了。
他默默地发动车辆，重新驶回了道路上，没有暴躁愤怒，也没有猛踩油门，就以一种平稳的速度前行着。
似阴影尽扫，连陆璟深也格外的沉静，宛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林染的心中是不曾放下过的忐忑。
这一路上，她不断的试图解释，但是是解释苏谨言的部分，还是说清楚贺行之的关系，她几次开口，却也只是将刚才说过的话，再无力的说上一遍。
陆璟深的回答，是轻轻地四个字，“我知道了”。
并没有不理不睬，也没有咄咄逼人，然而恰恰就是这样疏离而又冷漠的态度，将林染陷入在黑暗中，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他们两人，也就在这样的静默中，前后脚进了公寓。
林染原本打算，换了一个地方，又是熟悉而又温馨的，方便将一切都解释清楚。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陆璟深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一边说话，一边朝着楼上走去。
“张婶在厨房里给你留了吃的，肚子饿的话，就吃一点。不饿的话，就回房间。很晚了，早点休息，你也说了明天还要工作的。”
林染的动作没有他快，等她看去，陆璟深的身影都快消失在楼梯上了。
她顾不得厨房里到底有什么，疾步追了上去。
可是到了楼上，也只是瞧见陆璟深走进房间里的身影，而后是砰地一声，房门就这样被关上了。
一夕之间，在一次陷入在无边的静寂中，这一回，连陆璟深的呼吸声都没有了。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就应该抓紧在车上的机会，跟他把事情说清楚，也不会弄成这样……”林染一边喃喃着，一边拖着沉重的脚步下楼。
她一个人在餐厅里呆坐了良久，来来回回想着所有的事情。
只是感情这一回事，像来都是剪不断理还乱。
她情窦初开之后，就用所有的时间爱了同一个人，简单而纯粹，直接而专一，可这一切也只是暗恋而已，全是她一个人的感情，又何尝明白两个人，甚至是三个人的感情，应该如何的处理。
***
林染在睡前用了一些修复的保养品，也上了一些简单的药物，她脸上的晒伤在第二天变得不再那么严重，只是看着还是肉眼可见的暗红，不过说是时下流行的晒伤妆，也能让人相信。
她昨夜睡得不多，但是第二天还是起来的很早，就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陆璟深反而先出门了，如此一来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妈妈。妈妈？”
“嗯？”
陆旭安连连叫了几声，终于唤回了林染的心绪，问了声“怎么了”。
陆旭安指了指他上衣的纽扣，提醒道，“妈妈，你扣错了。”
“啊。”林染低头看去，扣子果然是错了位，“对不起，是妈妈走神了，这就重新帮你扣。”
林染的动作很快，短时间内准备好了一切，急切的拉着陆旭安下楼，双眼一直往餐厅里看着，瞧见那宽阔的背影还在原先的位置上后，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并没有先走。
不仅如此，陆璟深还闻声抬头，主动跟他们说了声“早上好”。
“早上好。”
餐桌上，有陆璟深的黑咖啡，有陆旭安的热牛奶，有张婶准备的各种食物，一切都宛若如常，不见一丝的怪异。
“我吃好了。今天我送安安上学，你起来的早，多休息一会儿，再去上班。我们先走了。”
陆璟深带着陆旭安离开，再最后出门前，还不忘对林染叮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