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和眼眶一瞪,“迟静姝你……”
却被青杏一掌敲晕。
小顺子带人跑了进来,一眼看到倒地的明王,惊讶地张大了嘴。
却见迟静姝捂住胸口,一脸苍白又害怕的模样哭了起来,“这个畜生!畜生!我要去找父皇!快去叫父皇来!”
小顺子吓得头都大了,扭头就跑。
上清宫中顿时乱成一团。
青杏顺势扶住迟静姝,低声问:“小姐想做什么?”
迟静姝扫了眼地上的萧云和,厌恶地收回目光,“叫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算计郎君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然后对旁边的翠莲道,“丽妃和康王不是想投诚么!告诉他们,机会给他们送去了,该怎么做,他们也该明白了。”
翠莲应声,转身去了。
……
京城往南一百多里外的一座小县城上,一间迎来送往的客栈今日迎来了一批路过的商队。
商队货物不多,倒是出手十分阔绰。
上来就包下了客栈里最好的两座小院,叫掌柜的高兴得亲自跟前跟后的忙活。
这样的阵仗,自然也就引来了其他宿客的好奇。
“哎?掌柜的,那院子里住的什么人啊?这样有派头啊?”
“什么派头啊!是商队东家的儿子,身子骨不好,需要静养。不差钱!”
“哦哦哦!难怪这么多人护着了,可见家里是个有钱的啊!”
“是啊!这有钱人家出行,不过就图个平安稳妥,钱财方面自然是不拘束的。掌柜的这回可是赚大发啦!”
“哪里哪里!嘿嘿嘿。”
“对了,掌柜的,那小少爷,住的哪间院子啊?”
“东边的天一居,问这个做甚?”
“嘻嘻,天一居一晚可要五两银子啊!真有钱……”
“那是!”
入夜,万籁俱寂。
客栈里早已关门打烊,客人们也都陷入沉眠之中。
忽然,一声惊呼,打乱这安静的夜!
“走水啦!”
梦里还在数银子的掌柜的爬起来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东边的天一居,居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他惨叫着扑出去,忙叫人打水灭火,忙前忙后,折腾了大半夜,连着损失了两间院子,才终于将火给扑灭了。
“掌柜的!您,您看……”
一身是灰的伙计哆嗦着扒开烧毁的废墟,就见,那院子里,赫然几具被烧毁的尸体!
伙计手里提着的玉佩,正是那富商家的小公子之前挂在腰间的!
掌柜的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距离客栈不远处,有几个装扮普通的人坐在一处茶寮里。
听着人们议论客栈里的大火,和被烧死的公子哥儿。
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接过一枚被烧毁了穗子的玉佩,悄声离去。
角落里,有人悄悄地看了那人离去的方向,无声尾随而去。
县城外的官道上,另一队车马慢悠悠地朝前走着。
其中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边。
有人掀开车帘钻了进去,随后车里传来人的说话声。
“殿下,那些人上钩了。”
说话的,正是龙一。
而他的对面,一人靠在车内宽大的迎枕上,华发披散,容颜绝美。
长年苍白的脸色,此时却露出一种温润如玉的静谧与安宁。
只是眉眼间还有些弱气,这样看着,又单薄又艳极。
怪异的对比,却叫人望之心悸。
不是苏醒过来的萧厉珏,又是谁。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看了眼车外,问:“他们以为烧死的人是本……我?”
这样平淡到几乎安静的萧厉珏,当真让人十分不适。
总觉得这平静底下,藏着的是还未爆发的山呼海啸,那种隐藏的危险,更叫人害怕。
龙一点了点头,“那些不过是穆晓峰手下的暗线,消息经由一层层上报上去,不管穆晓峰信与不信那玉佩是不是殿下的,至少都还有三天的时间。足够我们顺利抵达南城,转而行水路了。”
只要上了水路,便没有这重重关卡的查看文牒,一路往南,几乎畅通无阻。
宋煜坐在龙一的另一侧,看向萧厉珏,“殿下这金蝉脱壳之计当真是妙,那些人放松警惕了,更易于我们行走。现在,我们只要抓紧赶路,尽早抵达南城便好。”
萧厉珏看着车外,盛夏时节的晌午,气温高的连地面的水气都蒸腾上来,外头的景致都变得扭曲起来。
偏偏他所乘坐的这辆马车,却舒爽凉快,连一丝的燥热都感受不到。
他知晓,这马车从外头瞧不出什么,可其实,是冰丝木所制,纵使盛夏,坐入其中,也如春意凉爽。
整个青云国,仅此一驾,夏日祭之前,被开元帝,赏给了当时的神女——迟静姝。
他收回视线,又问在旁边捣鼓草药的叶尚春,“我的毒,到底是如何解的?”
叶尚春捣药的手一顿,随即拽了下胡子,翻着白眼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还要说多少次!那丫头弄了解药,从穆晓峰那儿弄来的解药,给你解的毒!”
萧厉珏看着他的胡子——叶尚春说谎的时候,喜欢揪胡子。
他收回视线,再次靠回了迎枕上。
宋煜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自从三天前萧厉珏醒来,便一直是这副样子,偶尔说说话,却一直安静而内敛,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想起那枚还没交出去的元章,以及迟静姝的拜托。
再次朝萧厉珏说道,“殿下,全力救您也是迟小姐的意思。她为天下百姓为殿下做出此等牺牲,殿下也不能白费了她的心思,该早日南下,尽早举事才是。”
“牺牲……”
萧厉珏默默地咀嚼了两遍这个词,随即漠然地再次拿起书,点了点头,“我知晓了,都出去吧!”
宋煜还想再说什么。
却被叶尚春拽了一把,几人前后出了马车。
车内,再度陷入沉寂的安静中。
微微晃动的车身,轱辘作响的行动。
萧厉珏捏着书的手,却一动未动。
半晌。
他放下手中的书,掀开袖子的衣角,露出小臂上几道几乎浅到快看不见的伤痕。
朦胧又模糊的记忆,如萤火的尾光,闪烁而不清晰地再度浮现上来。
女子的浅吟,皎白肌肤上盛开的莲花。
潮湿的发,湿漉的眼。
紧绷的手,受痛不住地挡住他的手腕,小小的指甲,颤抖着蜷缩着抓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
用书,盖在了脸上。
突然。
马车仓促停下!
“当!当!当!”
有飞箭袭来!
“有刺客!护住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