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拿着利刃站在两旁的刺客,竟无人再敢上前。只警惕又紧张地朝那魔鬼一样嗜血残杀的萧厉珏看去。
有个小内侍捧着干净的衣服,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
萧厉珏扫了一眼,抬手,抽出一件紫云纹的外衫,盖在了怀里的小丫头的身上。
低头,看了一眼,又微微蹙眉。
这样血气萦绕的味道,真不适合她。
龙五从后头跟来,刚要说话。
萧厉珏忽而淡淡地说道,“凡是看到她的,全都杀干净了。”
龙五一顿,明白过来——太子要保护迟静姝!
太子今日中毒,又遇刺杀,甚至还有御林军牵扯。
背后之人必然实力不凡!
一旦萧厉珏没死,又被漏了口风出去,让那人察觉有人救了萧厉珏之后,必然会彻底追查!
那么,迟静姝的身份,可就隐藏不住了。
当即领命,“是!”
一声应下,龙卫与影卫,齐齐绞杀而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萧厉珏醒来,给了他们更强大的底气和力量。
这场杀阵,很快,就成了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惨声哀嚎不断。
萧厉珏却连眼帘都没抬一下,只抱着迟静姝,走下台阶,慢悠悠地绕过遍地的尸体,朝另一边的侧殿去了。
“轰!”
西殿那边,不知什么被烧塌了,传来一声惊天巨响。
夜色里,无数人的哭嚎响起。
可偏偏,这样的动静,却没有叫深宫里潜入黑夜的那些眼睛,有一丝的动静。
仿佛这个火山血海如炼狱般的东宫,已经与那边,隔绝了似的。
萧厉珏将迟静姝放在自己的卧床上。
笑了笑,说道,“又是舍了命地来救本宫。小丫头,还不承认,你欢喜本宫么?”
……
“啾啾,啾啾。”
迟静姝皱了皱眉,猛地睁开眼。
一下坐了起来!
可因为坐得太急,又眼前一黑。
扶住额头还没缓过劲来,就听翠莲在旁边轻声道,“小姐,怎么起的这样急?可是做恶梦了?”
迟静姝抬起头。
瞧见自己的卧房,有些疑惑。
梦?
难道……真是梦么?
可随后又听翠莲疑惑地问了一声,“咦?小姐这一身……昨夜小姐自己换了中衣么?这料子的衣裳,先前没见过啊!”
迟静姝低头一看。
身上穿的中衣,与昨夜入睡前的,确实不一样了。
不是梦!
她猛地抬头,朝北窗那边看去。
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顿了下,抬手,果然看见手指上那个被咬破的血痕。
翠莲瞧见,也是惊了下,“这是……”
忽而想起什么,猛地凑过来,低声道,“莫不是那鬼太子昨夜又……”
这么说着,瞧见迟静姝变了变的脸色,便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一下跪在了地上,“都怪奴婢!竟丝毫没有察觉!小姐,您罚我吧!”
迟静姝却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
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居然全哑了。
翠莲大惊,“小姐这是受了风寒?”
迟静姝却隐约猜到,应该不是风寒,而是萧厉珏体内的毒血,伤了她的嗓子。
却也不解释,只伸手,撩开衣衫看了眼。
胸前并没有那样的黑点,又仔细看了看手指上的伤口,并无异色。
可见是没有中毒。
放下了心。
翠莲见她动作奇怪,心下疑惑,刚要说话。
外头,罗婆子端着水盆走进来,笑道,“小姐起了?今儿个一早喜鹊就叫唤个不停,可见是有喜事呢!”
喜鹊么?
迟静姝下了床,又朝外头看了一眼。
天光凉,云层开。
倒是个好天。
只是……很热。
她坐到梳妆镜前,扫了眼喜滋滋的罗婆子,问:“可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罗婆子听她的声音,也是吓了一跳,“小姐这是……”
迟静姝没出声,翠莲看了她一眼,说道,“许是受了风寒。”
罗婆子顿时没了笑脸,有些埋怨地看向翠莲,“你晚上值夜,也当仔细着些小姐,小姐身子弱,受不得风的。”
翠莲一脸虚心地受了教训。
罗婆子难得如此得脸,也是有些高兴。
随即又朝迟静姝道,“昨儿个四小姐回来后,就悄悄地去了一趟五小姐的院里。”
迟静姝还在想着昨夜的事,闻言,朝罗婆子看去,“哦?那五姐姐没做什么?”
罗婆子笑了下,又朝迟静姝跟前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半个时辰后,五小姐跟前的银翘,就悄悄地西角门出去了。去了一家成衣的铺子和一家胭脂坊。”
说着又朝迟静姝看。
迟静姝眼睛微亮,见她不说了,笑道,“莫要故弄玄虚,直接说完。”
翠莲看罗婆子这有些卖弄的模样,露出几分不悦。
罗婆子嘿嘿一笑,又道,“五小姐院子里头,有个身形跟小姐极为相似的小丫鬟,叫苗儿,家中有个哥哥,最近不知为何,突然发了财,很是得意。”
迟静姝笑了起来,看向罗婆子,“这消息,是丁叔透给你的?”
罗婆子有些尴尬,“丁管家如今忙,得了消息便立时让人通知了奴婢,叫奴婢务必要提醒小姐当心。只怕五小姐又在暗中谋算小姐。”
迟静姝笑了笑,却并未在意的模样,“我知晓了。告诉他,让他办的事,还是要紧着些。迟府这边……不用那样上心。”
罗婆子有些疑惑——好歹是自己府上,让个奴才打理也就算了,怎么还不叫上心。
有意想问。
翠莲已经上前道,“小姐,奴婢伺候您梳洗。”
一边绞了帕子,一边又道,“要不要请周大夫来给您瞧瞧?今日也还是要去学院么?”
迟静姝点头,“嗯。”
翠莲也不知她这是说要请周方,还是要去书院。
见迟静姝若有所思的模样,又不好再随意开口。
倒是罗婆子一直在旁边,忙前忙后殷勤得很。
随即就听迟静姝又问:“府外没发生什么事么?”
翠莲还没反应过来。
罗婆子已经一脸惊讶地看向迟静姝,“小姐如何知晓的?昨夜可是发生大事啦!”
翠莲愣了愣。
迟静姝放在梳妆台上的手蜷了蜷,听不出情绪地说道,“半夜醒来时,好像听见外头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