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静姝朝迟妙棉看了一眼。
连迟妙棉都以为迟静姝会不承认那簪子的事。
不料,她看了一眼,却点了点头,“这簪子确实是我的。”
迟敏敏微微意外。
迟妙棉也仿佛没有想到。
可随即又听迟静姝道,“可是,这簪子,我回府那日,就已经丢了。”
“……”
迟烽皱眉,又看了眼手里的另一块男式玉佩。
一旁的迟妙棉,也露出几分愕然。
随即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若说丢了,旁人自然也不知晓的。”
这话已实实在在地是在诛心了。
可迟静姝却好像没听到一般,只朝迟烽看去。
声音绵软清浅地说道,“父亲,女儿不知那婆子为何会说女儿要利用二夫人之死,给娘亲伸冤。”
迟烽脸色一变。
迟静姝继续说道,“女儿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思。且,我娘亲的死因,女儿其实……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迟烽也猛地反应过来——迟静姝早就知晓,黎瑜是中毒而死。而那毒,来自徐媛之手。
如此说来……
不待他想完。
迟静姝的声音再次响起,“女儿若想伸冤,其实早就可去了。如何还非要等到二夫人过世后,闹出这荒唐的鬼怪之说,借此来替娘亲寻个冤屈申诉?”
她看向迟烽,“父亲,您说,这不是本末倒置么?”
迟烽脸上原本的阴沉,终于如乌云般,渐渐散淡下去。
正如迟静姝所说,她若要替母报仇,就该在徐媛活着的时候想尽法子伸冤。
如今徐媛已死,她做这些,岂非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点了点头,沉声道,“那婆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污蔑主子!来人,去把她拖回来,我要好好问问,到底是谁在指使她编排这些的!”
迟妙棉神色骤变!
怎么迟静姝不过几句似是而非的哑语,就让迟烽突然改了主意?
什么冤屈?什么本末倒置?
那婆子若真的拉回来,会不会反而将她供出来?
正寻思如何脱身时。
那出去的下人又回来了,低声道,“老爷,已经打死了。”
迟敏敏豁然松了口气。
迟烽却明显不虞——这婆子显然是被人安排的。
黎瑜的冤屈?徐媛的鬼魂?
这背后设计的人,到底知晓什么?
他方才误以为是迟静姝,并非没有道理。
这个丫头,看似柔静,其实这段时间来,却是愈发叫他看不出真正心思的一个。
只怕她是知晓什么了,故意以此来试探自己。
可就又如她所说,她又根本没必要拿黎瑜的死来做文章。
那么……就是别人在背后做了这一场安排。
目的又是什么?
心下疑云丛生。
一直看着他的迟静姝突然说道,“父亲,您是在翠兰苑寻到的女儿的发簪么?”
迟烽回神,看她,“怎么了?”
迟静姝摇摇头,“只是觉得奇怪,女儿自回府后,也不过就是今夜偶尔来了一趟竹苑,不想竟正好碰到了那婆子的攀咬污蔑。这样的巧合……倒像是有人……”
又看了眼迟烽,“故意布置的。”
后头安静了许久的迟妙棉,朝迟敏敏瞥了一眼。
果然见她神色隐隐地有些挂不住。
心中暗自唾弃——还是个没用的。
迟烽沉着脸,自然也是想到了迟静姝说的这个。
可方才大怒之下,已经将那婆子打死了,怕是要查幕后之人,也十分困难了。
不想,迟静姝突然又说道。
“若真有人设计,父亲不妨再命人去搜一搜翠兰苑。兴许还能搜出些旁的东西。”
她似是好意一提。
可迟烽却眼神一变,下意识想起手里的另一块男式玉佩!
那样的质地雕工,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难道真有旁人?!
可旁边的迟妙棉却猛地说道,“还能有什么?方才迟管家已经仔仔细细地搜过了,除了你的发簪,和一枚男式的玉佩外,就没有旁的了。”
话一说完。
迟烽猛地朝她看去,“你方才不是还不知晓那是什么东西么?”
迟妙棉暗暗沉眸——不仅没用,还是个蠢货!
废物!
迟敏敏也猛地反应过来,顿了下,忙磕磕绊绊地说道,“那,那,那是女儿刚刚没,没想起来。后来想到,那个玉佩,似乎跟,跟大哥从前戴在身上的是一个款式!所以才猜测是不是……男式玉佩。”
这样的语气说词,别说迟烽,就是几岁的小孩子,怕是都能看出她心虚的模样。
银翘忙道,“是方才奴婢提醒小姐的。”
迟敏敏猛地点头,“对对,是银翘刚刚提醒女儿的。”
迟烽冷目沉沉地看着她。
迟敏敏暗自恼恨。
只能转脸看向迟静姝,说道,“九妹妹,你的发簪,和男人的玉佩一起在翠兰苑寻到的。你方才却说,你回府后,今日是第一次来竹苑。是不是……”
她想暗示迟烽。
分明是迟静姝在掩藏什么。
可迟烽却募地呵斥,“够了!”
迟敏敏被吓了一跳,睁大了眼朝迟烽看去。
迟烽已是满脸的不耐,“你要说什么?在暗示什么?”
迟敏敏张了张嘴,脸上有些慌张,“父亲,我只是……”
“你只是,想让父亲以为,我早就去过翠兰苑,还跟别的男子见过,是么?”
迟静姝突然开口。
迟敏敏没想到她居然自己说出来了。
登时瞪大了眼朝迟静姝看去,“九妹妹你当真……”
却见迟静姝极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五姐姐,我知你因着二夫人的死,对我多有怨言。可是,我却当真没有主动害过你们什么。你却想要这样污蔑我的清白,到底是为何?”
旁边人兴许没听出了。
可迟妙棉却轻轻地笑了下——主动。
没有主动害过?那就是被动谋害了?可真有意思。
而迟敏敏也显然没料到,情势怎么陡转直下。
自己一瞬间便落到个被迟静姝反攻而危险的局面,当即说道,“我没有!我只是猜测!”
“猜测?”
迟静姝笑了下,随即又朝她看来,“猜测,就能随便这样宣之于口么?什么时候,猜测的事,也能成为攻讦旁人的依仗和凭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