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章平听她说得奇怪,不由笑问:“这是说的什么话呢?有你这样的妹妹,我已不知有多欢喜呢!”
忽而又一板脸,“可是回来后,家中有人为难你?你告诉大哥,大哥帮你出气去!”
迟静姝看他这副维护又正色的模样,心头涌起的却是一片片嘲讽。
朝迟烽瞟了一眼,抿了抿唇,不答,反而浅浅笑道:“大哥如今身上的毒可是都祛除了么?我让人去外头买了两支百年的人参,大哥拿去养养身子。”
就算是迟烽,都难得能吃到百年的人参,迟静姝竟然一出手就给了迟章平两支。
迟章平眼神闪了下,对迟静姝笑道,“九妹真是费心了。跟你比起来,五妹和七妹真是??唉,难怪大哥总是心疼你多些!”
这话说得已是极为亲昵了。
迟静姝红了红脸,很是高兴一般地摇头,“不值什么的,大哥若是以后有需要,只管跟静姝开口便是。”
迟章平眼底掠过一丝得意。
迟烽倒是看着迟静姝,难得沉思下来——这个他一直都瞧不上眼的女儿,为人处事,说话举止,分明就是大方得体进退合宜,完完全全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自己怎么会就一直以为她是个空有美貌,脑中稻草的无能蠢货呢?
似乎一直有人有意无意地给他灌输过这个印象??
正出神间,就听迟静姝唤他,“父亲?”
迟烽看她,“何事?”
迟静姝笑了笑,说道,“并无要紧的事。是这样的,女儿今日出府,发现一座甚好的茶楼,里头卖的茶叶十分不错。记得父亲爱喝上品毛峰,便买了一些,已经让人送去父亲的书房了。”
迟烽的神情又变了几分,朝迟静姝看了许久,点头,“你有心了。”
迟静姝温婉一笑,“大哥如今瞧着大好,静姝也就放心了。那便不打扰大哥休息,静姝告退了。”
迟章平点头,“瞧着你的脸色也大好的样子。你素来身子弱,正好给我解毒的这个大夫是有真本事的,让他也跟你去一趟,也给你瞧瞧吧!”
迟静姝一笑,这倒是主动帮了她一把。
便屈膝低头,“多谢大哥。”
随后举止得体地退了出去。
外间,一直躬身站在隔门旁边的周方自然是听到了迟章平的吩咐,看了眼走过去的迟静姝,又弓了弓后背,颔首跟上。
待迟静姝离去后,迟章平扭头看迟烽,“父亲,儿子问一句不该问的。静姝回府后,没受气吧?”
迟烽看他,“你对她倒是上心。”
迟章平皱眉摇头,“父亲,您跟大夫人之间的事,我们做儿女的不好多问。可静姝是您的女儿,如今咱们整个迟府,可都是靠着大夫人和黎家带来的产业在营生。大夫人也就罢了,若是父亲对静姝也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容易落了旁人口舌!”
迟烽的脸上难看了许多,想起最近的种种事宜,也不由多了几分恼火,喝道,“你只问我,我何曾亏待过她们母子了!你该问的,是你那好母亲!”
迟章平惊讶,“母亲做什么了?”
迟烽沉着脸说道,“静姝回府,她连院子都不给收拾一间。多日来,不管不问也就罢了。如今静姝要清点她母亲的嫁妆,她却拿着不肯撒手!惹得整个迟府上下,都议论纷纷!你说她是想做什么!”
迟章平对这种事还真是一无所知,不由错愕,“母亲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怎么不能!”
迟烽近日对徐媛也是多有几分抱怨,尤其因为举荐牌一事,让他最近在朝堂多番受阻,便气短怒道,“她连静姝手里的无忧书院举荐牌都能夺了给芸儿,还有什么能做不出的?”
迟章平顿时满脸惊讶,“怎么会??”
还没说完,外间突然急匆匆走进来一人,满是焦色地冲向迟烽,责问:“老爷怎能说是妾身夺了静姝的举荐牌?那举荐牌,分明是您跟静姝要的啊!如今老爷怎么反倒怪起妾身来了?”
正是徐媛。
迟烽一看她竟然这个时候出现了,顿时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皱眉呵斥,“若不是你整日地说芸儿比静姝有才情,能进了那无忧书院,不至于浪费一张举荐牌,我何至于会从静姝手里拿走那牌子给芸儿?”
徐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原来老爷这段时间对妾身多番不满,就是因为这个?”
一边又红了眼眶,朝迟烽说道,“妾身是说了这样的话,可是听不听的,还不是由着老爷么?妾身也是为了迟家考虑,静姝胸无点墨,不如芸儿,与其审核时过不了丢了迟家的颜面,不如让给芸儿,有何错?!”
“你还敢说为了迟家!”迟烽猛地站起来,“我看你就是为了自己!”
“妾身怎么就是为了自己??”
“那你凭何就能确定静姝过不了那审核?又可为我考虑过没有?此事宣扬出去,叫我如何能在官场立足?!”
“怎么就会宣扬出去?此事并无旁人知晓!”徐媛猛地反应过来,“定是静姝自己不甘心,跑出去说的!”
要不是迟烽早已听迟静姝说过怎么跟李词的相识,这一会子,迟烽只怕还真的就信了徐媛的话。
登时怒不可歇地说道,“她能跑到人家工部尚书跟前说三道四?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一甩袖子,纵身而去!
徐媛白了脸,跟着回头,还想追上去,却听后头迟章平哑声道,“母亲,你好糊涂。”
徐媛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坐到迟章平身边哭个不停,“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兄妹都好?他居然这样凶我!他从未这样跟我说过话,都是那个迟静姝,她回来以后,老爷就变了!”
迟章平皱眉摇头,“母亲,您再不喜她,表面的事情总归做得过去!”
徐媛还是哭,“我怎么就没做得过去了?她要嫁妆,我给她。她从不来请安问礼,我也没为难过她。还要怎么样!”
迟章平的眉头皱得更深,“她回来后,您是不是连她的院子都没收拾?也没给她派伺候的下人?还有她母亲的嫁妆,为何迟迟不归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