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将军,奴家有言,欲要道之!”
人群散开,一名中年女子款款走出,正是郡守夫人。
桓翼眯起眼睛,目光在其身上一扫而过,冷声说道:“你为何人?可是未曾听清本将之令?!”
“回将军,奴家乃一郡府普通之民,亦为平阳前任郡守之妻。”
女子面无波澜,微微行一万福后,轻声说道:“而将军之令,奴家亦是听的一清二楚,待到奴家将该言之语尽数道出后,自会将家中之人,一一引来,任由刀劈斧杀,以泻将军之怒。”
桓翼微微诧异,怔然片刻,出声说道:“你有何言?”
女子再次向前几步,脸上未有半分惧色,直视桓翼道:“敢问将军,可是要将此城内百姓,家中之粮,尽数收缴?”
桓翼挑了挑眉毛,淡然说道:“未有尽拿,十取其九,尚给尔等留与一成。”
闻听此言,女子还未开口,其身后便有一人,忍不住出声辩驳道:“一成才有多少,这和尽数拿走,又有什么区别?!”
桓翼面色瞬冷,神情不悦,轻轻冷哼一声。
一旁校尉会意,立即摆手喝道:“杀!”
“噗!”
数根长矛,瞬时将那名赵民的胸口贯穿,尸体甩至一旁。
而对此一幕,女子似是未曾见到一般,仍旧神情平静,复又问道:“此时刚值春种,还待数月,才有新粮,将军可知此举,亦与尽屠此平阳之民无异乎?”
桓翼冷然说道:“是亦怎样?有何不可?!”
女子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将军执掌大军,你亦言可,又有何人,敢言不可?!”
说罢,女子侧身,看向立于一旁的明克敌,行以一礼后问道:“这位大人,可还记得你与奴家的交易?”
明克敌深深叹息一声,一揖到地,垂首说道:“明克敌失言,还望夫人莫怪。”
女子沉默片刻,摇头说道:“奴家本便是尽力一试,而为与不为,亦只在大人一念之间。奴家亦有何能,胆敢责怪大人。”
“只是奴家身为女子,尚且知晓一言九鼎,大人已收钱财,却言而无信,如此行径,便不怕日后死于非命,尸骨不全,妻女后族,皆与人为奴吗?!”
“大胆!”
明克敌被骂的为之一怔,尚未开口,一旁的裨将邓值便瞬时满脸恼色,怒喝出声道:“竟敢如此咒于吾之亲侄,贱婢该死!”
说罢,便猛然上前一步,拔剑出鞘,直刺女子咽喉。
“噗!”
女子不躲不避,坦然受此一剑。
只在浑身气力尚未散尽之时,轻声开口,呢喃说道:“夫君,奴家已然尽力矣。”
说罢,双目缓缓闭起,娇躯倒地,香消玉殒。
明克敌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冲着一旁士卒摆手说道:“传我命,将其尸身收敛,与郡守一起合葬了吧。”
“喏!”
士卒拱手领命,随即直接拉着女子的尸体,拖了出去。
有此两人为先例,剩下之民,亦不敢再言。
只能聚于一起,默默的看着秦军将自己家中食粮,尽数搜出,运至此地。
而桓翼亦言之有信,将城内之粮尽数过称之后,便复又拿出一成,还于众人,随将他等赶回家中。
一众城民,抱着只装有不足一日之粮的袋子向家宅走去。
心中不知,该为今日能够活命而喜。
亦是为之后,不知该以何食之而悲。
又是一日。
秦国大军在短暂的休整一番后,大将桓翼便直接下令,携带一应辎重粮草,拔营行军。
秦王政十三年,桓翼所率大军向东急行,欲于下游直渡漳水,绕至赵国后方,兵逼邯郸。
一路上,大军逢城便攻,破之即尽取城内之粮,以做军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