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在新北地牢的大火三日后,韩将军最疼爱的那位霍夫人突然暴毙在房内。据说血肉模糊,死相惨烈。
又听人说,韩府偏院忽然多出了一位婉姑娘。只可惜这位姑娘天生眼盲,害得新北赫赫有名的苏神医天天被韩将军拉去给姑娘治疗眼疾。
但传言,总归是有些不靠谱的。
慕容晚那日的确是快要死了,虽然有苏时潇妙手回春,把她硬是从阎王那里拖了半条命回来,可眼睛却实实在在的瞎了。
说是被烟熏了太久,救不回来。
可更让韩景耀心急的是,自慕容晚醒来之后,便一句话都未开口说过。也不吃饭,也不喝药,就只是呆坐在床上。
她人是活的,却又好像是死的。
无论韩景耀怎样哄她,求她,汤匙都送到嘴边,慕容晚却总像没听到一样,没有一点回应。
就算苏时潇和韩景耀都有通天的法子,也扛不住慕容晚这样整日不吃不喝,丝毫没有求生意念的病人。
再不喝药,她真的会死。
“晚晚,你不想跟我说话我不逼你,可是你先喝药好不好?之前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再不吃点东西你的身体会扛不住的.”
韩景耀端着碗,坐在床边低声下气的求她。
另一侧,跪在地上的女侍者们统统吓得不敢出声,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韩景耀会一生气把碗砸下来。
毕竟这画面太诡异了。
她们不敢相信那个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韩将军,竟也会用那么温柔的声音,低三下四的求一个人,而且那个女人还完全没给他好脸色看。
这要是换作以前.
连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咳咳,是啊晚公主.哦不对,是晚姑娘,这苦药利病,何况这药方是苏某人亲自配的,还是韩将军亲手熬.”
苏时潇站在旁边,本来想活跃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只可惜他这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便被韩景耀一个眼神给吓得憋了回去。
苏时潇简直委屈极了。
自己堂堂一代神医,居然总是被韩景耀随叫随到,现在还不许他说话,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何况他上次刚刚把慕容晚救过来一次,这回一过来又是她!
苏时潇在心里骂了一万句不治了不治了!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回来,想着活命要紧。
可他真是不明白,韩景耀明明就是喜欢慕容晚,还偏偏总把人家小姑娘整成那个样子.
何必呢?
另一旁,韩景耀拿着盛着药的汤匙,都温温柔柔地递到了慕容晚嘴边。那小女人却始终紧闭着唇,一言不发的扭过头去,极其反感的样子。
苏时潇在边上简直想擦冷汗。
他还算比较了解韩景耀的脾气的。这人对慕容晚肯定是吃软不吃硬。慕容晚现在这样,要是把韩景耀惹生气了,那不是活给自己找罪受吗?
果不其然,韩景耀的脸冷了半分。把苏时潇和跪在地上的侍女们都吓得一哆嗦。
可惜慕容晚看不到。
那男人端着药碗的手已经缓缓放了下来,声音低沉冷漠的让人害怕。
“把阿岚带过来。”
不一会儿,霍嫣的那个侍女阿岚便被侍卫们拽了过来。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人吓得发抖,怕韩景耀像杀霍嫣杀了自己。
“你说晚夫人她不肯喝药可怎么办呢?”
韩景耀问她。
阿岚吓得声音直抖,“奴婢.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吗?那留着你可就没什么用了。之前地牢纵火的事你知情不报,可是要缢首的。”
韩景耀看似很平静的样子。
“奴婢.奴婢冤枉啊.霍夫人的事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阿岚在地上脸色一白,吓得直哭。
霍嫣做的事阿岚的确不知道。她一直还以为霍嫣真是那个被慕容晚欺负又抢了心上人的可怜人呢。
忽然,阿岚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般,便紧忙去求慕容晚。
“晚夫人您行行好,我知道您心地善良,我家里只有我这一个孩子,父亲年老体弱,母亲卧病在床霍夫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个做下人的她问什么我只能知道什么说什么.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害人的事情啊.”
阿岚哭得声泪俱下,上气不接下气。
站在旁边的苏时潇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但韩景耀那浮着冰的脸上却依然没有一丝波动,完全视若罔闻,无动于衷。
“带下去杀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阴冷,眼睛却压根没看向地上那个哭得几近晕厥的女人,而是静静的看着慕容晚。
两名士兵得令,立马过来便架起阿岚往外面拖。
“晚夫人救救我好不好!阿岚求求您了!”
阿岚哭喊的声嘶力竭,把能活下来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慕容晚身上,期盼着她能松个口救救自己,可慕容晚始终一言不发,让她的希望一点点落空。
只是,当大家都眼看着阿岚就要被拖出门外的时候,慕容晚却忽然出了声。
只是声音虚哑又冷淡。梲/謎
“韩景耀你这样有意思吗?还有,我不是你夫人。”
慕容晚开口,四周的人反而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站在一旁的苏时潇,简直想抬起袖子擦冷汗。
他以前还真没发现,这公主,怎么就这么会踩老虎须呢?
天下人都知道,若惹怒了韩景耀,那可是要死人的。
可慕容晚居然敢那么说。
苏时潇都怕韩景耀听了这句话之后会情绪失控,再把慕容晚折腾个半死不活,到时候又把他提搂来给慕容晚治病.
但出奇的,韩景耀没有生气。
好像一点儿都没有。
更令苏时潇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从韩景耀那张俊美而冷血的脸上,看到了浓稠到化不开的疲惫与忧悒。
“的确没有什么意思。”
韩景耀轻声说着,声音是罕见的柔和。
“那晚晚你把药喝了,我就放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