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印刻在眸中的血痕,让侯樵的心头凛然生寒。
那被整齐截断的大拇指,以及溢血露骨的横断面,更是让他遍体冷然。
在高度警惕防备的状态下,他竟是被人逼近了近前,而且自己连反手的能力都没有,就被斩下了一指,这是何等的荒谬?
他乃是堂堂武宗后期境界的强者,不说达到与斩岳剑派的四大剑主比肩的程度。
单论抗衡,侯樵也绝非等闲,哪怕如今他自爆了命相,实力大损,都远不是寻常武宗武者可以欺辱的存在。
但刚刚的惊鸿一幕,着实惊得他亡魂大冒。
至此,侯樵这才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君弈哪里是要放他一马,赫然是屠刀高悬,垂至脖颈。
“可恶,该死的东西。”
侯樵嘴角抽了抽,青白难堪的脸上有着些许悲意,没想到他也落得了如此境地,任人鱼肉。
同时,他体内血气翻涌,让大拇指上的伤口止血,眸中陡现狠厉,识海中磅礴的神识溢散而出,想要窥得刚刚出手人影的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
但结果,却让他心头更沉,神识所至,尽都是一片自然。
云雾升腾,小雨淅沥,皎月高悬,全然一派和谐悠然的景象,又哪里有什么人影藏在暗处?根本察觉不到半点武者的气息。
“莫非是巅峰武宗?”
一念至此,侯樵额头冷汗连连,但随即他又将这个荒诞的想法推翻了去:“不可能,若是巅峰武宗,只需要将我出手击杀,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况且刚刚那人出手,一瞥翩然白裙,倒是一个女子,似乎刚至武宗境不久?”
“嗡...”
蓦然,正在侯樵防备思虑的时候,身后虚空诡异一颤,顿时心头警兆大作,根本顾不得多想,下意识的便向着身侧横移而去。
有了第一次出手吃亏的经验,以及神识探查的诡异,侯樵决定暂避锋芒,一味的莽撞行事,只会一头扎进敌人布好的陷阱,务须冷静下来,谋定而后动。
几乎在侯樵身形横去的一瞬,眸中余光便惊见一道短暂的寒芒,几乎是擦着他的耳朵一闪而过,甚至耳畔还残留着寒刃斩过虚空的夺命冷声。
随着寒芒的消失无踪,一缕漆黑的长发飘散而起,在侯樵骤缩的瞳孔中不断起伏,而后堕入云雾,这赫然就是他的头发。
霎时间,侯樵全身冷寒,心头几乎警惕到了极致。
经过刚刚寒芒闪现而逝的一瞬,现在他已经完全可以确认,出手的就是武宗初期境界的武者,而且是突破不久。
但侯樵并没有因此而心中放松,反而愈加沉重。
武宗初期境界的武者,便有如此可怕的隐匿能力和杀伐战力,不说其他人,单单就是侯樵自己,在武宗初期时都根本做不到,二者对比,让他如何能不心生忌惮?
“踏嗒...”
这时,虚空中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当空倾洒月华的皓月前,有一道身着白衣劲装,长发垂腰的倩影,手持弥漫月芒的铁血长枪,十分英气的缓步而来。
“恩?”
见到来人,其身上武宗初期境界的威势,让侯樵目光一寒,心头有着怒火上涌,但却也不敢有半点大意。
江霜手持长枪,威势凌人。
但侯樵记得清楚,刚刚出手偷袭者,用的却是短刃。
尤其是在自己掌心划出血痕,斩断大拇指的一击,更是轻盈长剑。
由此可见,此处诡异的云雾间,除了眼前江霜外,至少还有着两个武宗初期境界的武者,正隐藏在暗处。
侯樵小心翼翼,不敢冒然出手。
但江霜却是英目一闪,玉手沉握长枪,掌外一翻,便使得长枪上凶威涌起,向着侯樵爆射而出,高高束起的长发,划出一抹飘逸的虚影,直逼近前。
见江霜杀至,侯樵青白的脸色蓦然一黑,胸口怒火犹如火山一般,即将炸裂开来,他乃是武宗后期境界的强者,何曾被人如此小看?
“区区武宗初期,也敢...”
顿时,侯樵咬牙切齿,但口中狠话还未说出,却又被生生的吞了回去。
因为他忽然想起,外面的君弈也是武宗初期,不是照样镇压了雍觅荷?而且还打的自己重伤而退?
一念至此,狠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但心中的怒火无法发泄,堵在胸口的憋屈,更让他难以忍受。
“吼!”
最终,侯樵一声大吼,周身覆盖一层灰白岩层,整个人仿若石人一般,巨大石拳沉然紧握,狠狠的轰向江霜刺下的长枪。
他心中虽然警惕,但也是深深的明白,此番必须要打出震撼一击,才能震慑住隐藏在暗中的人,再搏得几分活命的希望。
“铮...”
只是在其巨手轰出的一瞬,身侧却突兀的响起了一阵锋锐颤鸣,犹如夺命钩锁,正套向自己的脖颈。
“可恶!”
看着不远处的江霜,侯樵脸色难看。
此刻,他十分的想要不顾一切与其一战,但萦绕在心头的惊悚,让他不得不放弃,转而防备突然的出手。
如此一来,侯樵心中的怒火非但没有得到发泄,反而被挤压的愈是深沉。
使得转而轰出的一拳上,磅礴的灵力加是骇人,几乎都要将空气挤爆,传出阵阵不堪重负的嘶鸣。
“砰!”
剑芒落下,如寒冬垂阳洒下的一抹刺目光华,直嵌在了岩石巨拳上,断开一道裂缝。
但长剑之威虽强,却也无法将巨拳斩断,毕竟是武宗后期境界武者的肉体,又处于防备之下,哪里会如第一次一般容易,一击得手?
一时间,长剑竟是被卡在了里面,动弹不得。
不过卡住长剑的岩石巨拳的缝隙中,还是流出了一幕腥红的鲜血。
很显然,他负伤了。
可如此这般,侯樵才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明眸皓齿,黑发如丝,身姿丰满含韵,正是四女之一的江雨。
“嘿,没想到还是一个美人儿...”
“既然你送上门来,那就别怪老子辣手摧花了。”
侯樵嘶声开口,言语传出一瞬,竟是不顾持枪而至的江霜,脸上陡然一寒,眸中弥漫狰狞凶戾,身躯前倾,抬起一腿,无情踢出,炸开一阵音爆。
江霜英眸一冷,刺下的长枪上,突兀的覆上了一层血芒,与弥漫在枪身上的月华相互融化,流转着诡异的光芒,横出的速度也更快了一分。
“嗤...”
同时,突兀一瞬,有诡异的盘旋破风声响起,宛如风暴一般,强自破开了侯樵踢出的腿威,乍出一道淡绿光华,犹如长蛇一般,将他踢出的腿缠绕了起来。
“狗东西,竟然还想对我大姐出手?姑奶奶看你是活腻味了。”
“二姐,快废了他的腿。”
“别忘了刺深一点...”
伴随着娇喝声冷然响起,一抹夺目寒芒仿佛凭空而出,陡然乍现。
在侯樵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无情的划过了他的大腿,随后一闪而逝,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连薄雾一起,尽都被一分为二。
“噗哧...”
几乎同时,铁血枪威无情刺下,狠狠的没入了他的胸口,而后身躯一颤,在其背后开出了一朵绚丽的花朵。
“唔...”
一瞬,侯樵口中传出一道痛苦的闷哼声,瞪大的双目中充斥血腥,目光所见,所有的景象都仿佛处于静止状态,唯独自己被长鞭缠绕的腿,在缓慢的远离身躯。
“嗤...”
忽然,长鞭收缩,使得被斩断的腿,也在侯樵的瞳孔中开始扭曲起来,随后如大力拧水一般,拧出了大片的血水和成堆的碎肉,洒落一空。
同时,还有一道略带怜悯的讥讽,在他的耳畔无情响起:“真是愚蠢,公子要杀的人,焉能活着离开?”
这一道戏耍的讽语,让侯樵有些涣散的瞳孔猛然收拢,再次凝出了焦距。
“你,们...”
“你们都应该死!!!”
“我要,我要活撕了你们......”
无尽的不甘,被戏耍的愤怒,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泄而出,竟然是要冲破生死的限界,再搏上最后一搏。
江寒英眸一冷,紧握在掌中的长枪骤然一沉,其上弥漫着的腥红,顿时快速的向着侯樵的胸口中汇聚而去。
“杀我们?你还不配!”
“轰!”
一语落下,可怕的杀伐直接在侯樵体内闷然炸开,向着内中的经脉内脏,无情的横冲直撞,引得其身躯一阵剧颤。
几乎同时,江雨也是眸中生寒,见卡着长剑的巨拳岩石有些虚幻起来,便震出万千剑芒,顺着剑尖没入了拳中,崩碎了覆盖在体外的灰色岩石。
“嗡...”
侯樵身躯一颤,突兀的开始扭曲起来。
三女美眸一闪,若有所觉,也不再停留,快速的向后横退开去。
“轰!”
刹那间,侯樵的肉体猛然膨胀,生生的炸裂了开来,引得云雾一阵翻涌。
“呼...”
蓦然,云雾一抖,突兀的从中冲出了一道白色的虚影,正是他凝练而出的武婴,直冲破了云雾,向着远处遁逃而去。
“你们这些杂碎,老子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