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琛冲他举杯:“本王谨以此杯敬凤公子。”
凤栖梧保持着风度翩翩的浅笑,端起酒杯回应:“多谢。”
“贵国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
凤栖梧表情微顿,随即挑眉:“宣王殿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宣王叹了口气,“只是七妹天生性情孤僻,行事作风不按牌理出牌,常常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有些不符合常理的地方,还请凤公子多多海涵。”
凤栖梧闻言,忍不住默了一瞬,随即若有所思地轻笑:“王爷指的是…”
目光微转,看了高处坐在夜红绫身边的容修,凤栖梧目光很快又落到宣王面上,“那位?”
宣王点头,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有什么?”凤栖梧不以为意,还反过来安慰宣王,“虽然穆国一直男尊女卑,但如今到底也是女皇登基的朝代了,一国之君三宫六院很正常,就跟以前皇帝陛下拥有整座后宫不是一个道理吗?”
夜慕琛诧异地看着他:“……”三宫六院?
“宣王莫非还接受不了女皇坐拥后宫的事实?”
夜慕琛沉默,表情一时有些僵硬。
他是接受不了女皇三宫六院的事实吗?
他分明是在告诉他,女皇跟南圣皇帝刚成为夫妻,就公然带了男宠在身边,这样的行为不就相当于是在狂打南圣帝王的脸吗?
这位南圣来的丞相居然一脸理所当然?
夜慕琛表情青了青,随即淡淡一笑:“凤公子果然大度,也许是本王眼界太低,无法达到凤公子的境界。”
他的境界?
凤栖梧暗自撇嘴。
他不就想说穆国女皇给南圣皇帝戴了绿帽子吗?还非要阴阳怪气扯什么境界。
真以为南圣就那么好糊弄?
若非女皇身边那位男宠恰是他们家皇帝陛下,凤栖梧此时只怕都带兵把穆国朝堂给掀翻了,还能如此淡定地坐在这里?
凤栖梧心头嗤笑,面上却丝毫声色不露,漫不经心地端起酒杯浅啜一口。
宫宴从傍晚持续到近子时才散。
今日开始,夜红绫将不会再回去公主府,而是住在了帝王新殿紫宸宫。
除了丁黎、静兰和添香都被带进了宫,依然做贴身侍女之外,陈远又从内廷精挑细选了聪明伶俐的宫女数十人,安放在紫宸宫内内外外伺候。
夜红绫对此没什么感觉。
自古帝王至尊,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连用膳都是排场大过实际用途,而这些一向都是夜红绫所不喜的。
不过今天折腾了一整天,她也着实有些累了,不想再去操心这些,来日方长,宫里铺张浪费的习惯可以留着以后慢慢改变。
华贵雅致的寝宫里重重轻纱帷幔轻扬,清一色雕龙纹的华贵陈设,皆是严格按照帝王标准规格布置,只是相较于以前男帝当政,这座寝宫布置相对柔和一些,既不失帝王威严尊贵,又多了几分属于女子风格的雅致飘逸。
一眼看去,不会显得太过冷硬。
容修挽着她的手,踏进殿门开始就一把把她打横抱起,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陛下今天累了,臣抱陛下去休息。”
的确很累。
除了登基各项流程之外,怀有身孕也难免让女子容易倦怠,所以夜红绫也没说什么,缓缓闭上眼,嗓音微淡:“休息一会再去沐浴。”
容修嗯了一声,抱着她走进内殿。
丁黎走在前面替他拂开轻纱帷幔,恭敬地低头。
陈远提着食盒进来,从中取出两碗晶莹白粥摆在桌上,还有瘦肉粥,一些包子,蒸饺,熬得浓稠的鱼汤,刚出锅的混沌,样式丰富却不油腻,都是适合当宵夜的食物。
“本宫这里有静兰和丁黎几人伺候。陈远,这两天你多操心一下内廷的事务。”夜红绫淡淡开口,“该处理的早些处理了,本宫不想看到糟心的事情。”
陈远闻言,低头领命:“奴才遵旨。”
“女皇陛下都登基了,怎么到现在还自称‘本宫’?”丁黎笑着,“该换个称呼了。”
夜红绫没说话,眉头拧了拧,“稍后去拟旨,册封轩辕容修为本宫皇夫正君,统管后宫大权,昭告天下。”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一静。
陈远以为自己听错,忍不住确认了一遍:“陛下说的是……南圣皇帝陛下?”
轩辕容修,不正是南圣帝王的名讳吗?
“嗯。”夜红绫点头。
丁黎瞥了她家皇帝陛下一眼,暗道这皇夫当得大概比当皇帝还高兴。
得到了确定,陈远躬身领旨:“奴才这就去办。”
顿了顿,“那是否需要为皇夫备置单独的寝殿?”
“不需要。”夜红绫淡道,“我跟他既然是夫妻,自然要同床共枕,他住在紫宸宫就好。”
纵容陈远是个聪明的人,此时听了这句话心下也难免有些诧异。
倒不是说夜红绫这个决定有什么不妥,不管谁为谁的后宫,穆国女皇和南圣皇帝都是天子至尊,就算结为夫妻,两人身份也是同等尊贵,住在一起倒没什么不妥。
可女皇陛下身边还有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宠……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横竖南圣皇帝跟女皇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应该不会万里迢迢跑到穆国来跟陛下行周公之礼,所以自然也不会妨碍到女皇陛下宠幸她喜欢的人。
这般一想,陈远自然又是躬身应下:“奴才遵旨。”
容修全程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把白粥搅了搅,放在夜红绫面前,“你们几个也都退下。”
平淡淡的语气,却是自然而然的命令。
丁黎躬身告退:“奴婢去给陛下准备沐浴就寝的衣物。”
容修嗯了一声。
夜红绫眉心微锁,看起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女皇陛下在想什么?”容修在她耳畔蹭了蹭,柔声开口。
“在想要不要给你单独备一座宫殿。”
“当然不需要。”容修连忙开口,“陛下刚才不是还说夫妻应该同床共枕吗?”
“可……”
“没有可是。”容修道,“我对一切没有意义的形式都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