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了一阵,绫墨被墨白邀去了他的书房商议正事。
绫墨记忆刚刚苏醒,他们有很多事情需要商讨,已经安排好的人手和计划,需要调作出整的细节,以及还需另行安排的各方布局……许多计划都需要重温一遍。
两人关在书房里谈了大半日。
临走之前,墨白开口:“你当初离开南圣时没有告知任何人,这些年一直是我在给你圆着谎言,你什么时候回去一趟,好消除南圣君臣的忧虑?”
他堂堂圣洁高贵的大祭司,为了这家伙彻底被拖入了凡尘不说,还要跟着撒谎,去瞒骗南圣那些老狐狸似的大臣们,他容易吗?
若非他借着辅佐储君的名义一直没回南圣,只怕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忍受南圣老臣们口水问候。
“暂时不回去。”绫墨语气淡淡,“当初你是以什么理由应付那些人?”
“还能是什么理由?自然是为了筹谋天下。”墨白叹了口气,“我说你小小年纪就胸有谋略,有霸主雄心却又心怀苍生,不忍无辜百姓陷入战乱之苦,所以才暗中布置筹谋,待有朝一日储君回朝之时,便是天下霸主一盏雄风之日。”
总不能说他堂堂一个储君,为了个女子而去做影卫吧?
只怕大臣们的口水能淹了祭司殿。
绫墨:“……”
大祭司本该高洁诚实,受人尊崇,可这番话听起来特别像是卖弄嘴皮子的江湖术士。
墨白眉头微皱:“所以我才说你还是尽快回去一趟,别真的让我成了满嘴谎言的神棍。”
虽说他应付南圣大臣们的理由都是假的,可以容修的能力,以及墨白这些年暗中的布置,短时间之内想要兼并天下虽不可能,但做到掌控大局还是可以的。只要回去之后能给那些老狐狸般一个正当的解释,洗脱他大祭司欺上瞒下的罪名,让南圣臣民们继续相信大祭司身心洁净,让一切走上正轨即可。
绫墨没说话,眉眼淡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发一语地抬脚离开。
……
夜红绫独自留在琉樱水榭用了午膳,午膳之后,影一来了一趟,禀报了最新的消息,大多都是翎影刚传达到他手上的穆国情报。
提到夜萧肃跟小皇帝的往来,影一查到了一些,但时间短,证据还不够充分。
“夜萧肃的事情不用再费心去查了。”夜红绫起身去拿了些东西给他,是几封密函和名册,“这些证据你带回去给翎影,让他想办法把东西转到四皇子手上,要做得不动声色。”
影一应下:“是。”
“另外,透个风声给夜萧肃,就说夜廷渊手里已经掌握了一点他通敌的证据。”
“是。”
夜廷渊心思深沉,做事谨慎,就算得到了这些证据,暂时也不会对夜萧肃下手,而是会等待以后合适的时机。而倘若夜萧肃听到了风声,必定会开始不安,想办法对付夜廷渊。
夜萧肃占着皇后嫡子的优势,夜廷渊则城府深,能力出众。
如果夜萧肃失势,夜廷渊耐得住性子筹谋两年,穆国储君之位有九成的可能会落入他的手中,所以先让这两人自相残杀,两败俱伤,才是上策。
影一走后,夜红绫转身进屋,独自在窗前又坐了片刻,脑子里想着一些事情,身体有些疏懒地斜倚着。
虽然在宫里连续沉睡了三天,可睡着时脑子里不停地接受梦境中的一切,并没有得到真正的休息。窗边微风拂面,丝丝凉爽气息从窗子拂进来,舒适之余不由困意袭来,干脆就倚在榻上睡着了。
寝殿内一片安静无声。
被分配在琉樱水榭内殿伺候的四个宫女远远站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四人年纪都在十七八岁左右,容貌端庄秀丽,行事沉稳,经受过严苛的宫规调教,懂得察言观色,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基本拿捏得分毫不差。
平阳公主搬入府第一天,她们就知道这位公主性子冷,不喜旁人打扰,所以除非必要时的伺候,其他时候她们都会离得远些,尽可能地让自己变得如同空气般没有存在感,但是也不会离得太远。主子随口吩咐的事情,她们得确保自己能听到并立即做好。
主子没有吩咐的时候,她们就当自己是空气。
接近傍晚之分,绫墨才回到琉樱水榭。
看到窗前女子安静的睡颜,他脚步不自觉地放轻,沉默地挥手,屏退屋子里四个侍女。
走到窗前,静静凝视着女子即便睡着时也不掩清冷绝艳的容颜,绫墨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像是永远也看不够一般。
窗边光线还有点强,虽然并不十分炎热,但睡得也会很不舒服。
绫墨抬脚走了两步,伸手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内殿床榻走去。
“……回来了?”夜红绫眼睛没睁,却明显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淡淡开口,“查得怎么样了?”
绫墨低眸看着她:“已经知道了结果。”
夜红绫嗯了一声。
绫墨把她放到床上:“主人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夜红绫没说话,闭着眼显得倦懒。
“幕后制造谣言的人是安国公府的侧夫人。”绫墨半蹲跪在床前,低声开口,语气恭敬得完全一副禀报事情的口吻,“也是魏小国舅的庶姐,当今太后庶出的妹妹。”
听到这句话,夜红绫第一反应不是对方为何要制造这些谣言,而是太后的妹妹居然去给别人做妾?
虽说是庶出,可哪怕是嫁得低些,也比进入权贵家为妾要好得多——
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谁愿意给人做妾?
况且还有太后这座靠山,怎么着也不该让自己的妹妹给人为妾吧?
不过这点跟她无关。
夜红绫很快睁开眼,语气淡淡:“应该不是太后指使她做的。”
“嗯,是侯少宇和赵其轩的意思。”绫墨道,“侯少宇是安国公嫡子,他威胁利诱,魏氏不敢违抗。”
夜红绫眉眼倦懒,对此事并没有多少在意:“两个纨绔胡闹罢了,不用理会。”
绫墨没说话,定定看着她片刻,忽然道:“主人。”
“嗯?”
“男宠的职责是否包括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