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水晶冰棺里,是女子熟悉的容颜。
只是比起在战场上孤傲绝艳的风采,此时女子白皙的脸上泛着清晰的青黑色泽,朱唇也不再富有光泽,而是干涩泛着乌青,整个人毫无生气地躺在棺中,再也没了昔日耀眼光芒。
容修怔怔地看着,忽然急痛攻心,一口鲜血直喷而出,溅上冰棺,点点血迹泛着刺目的红。
“殿下!”身边近卫急忙上前,稳稳把他扶住,“殿下当保重身体。”
“……我没事。”这三个字,轻到几不可闻,却又带着听得出来的空寂,让人心酸。
容修抬眸,深深地把棺中女子望着,只想把这张脸深深地镌刻进心底……直到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他缓缓转头,看向被押过来的人。
嫔妃们无法控制地发出不安的低泣,脸色苍白而惊惶,如惊弓之鸟。
而皇帝和众位皇子虽极力镇定,面上甚至还带着愤怒,却也难掩那层伪装下早已渗进骨子里的恐惧。
“你……你到底是谁?!”皇帝开口,色厉内荏的质问,“朕与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容修淡漠而讥诮地笑,眼底如深潭般冰冷刺骨,“你们杀了她,与我便是不死不休的仇怨……你既封了她为护国公主,那么可知,没了护国公主,这世上便再也没人能护得住你的国,你的江山,你的皇位,甚至是……你们的命!”
话落,他冰冷道:“把寒玉锦和夜紫菱带上来!”
一声令下,寒玉锦和夜紫菱很快被押了上来,两人发丝凌乱,脸上沾染了血污,身上喜服嫁衣皆染了血迹,脸色苍白而狼狈。
“本王今日要用尔等鲜血,告慰夜红绫在天之灵!”冷酷血腥的嗓音响起,让在场的人皆是一颤,“来人,把寒玉锦和夜紫菱凌迟碎尸!”
话音落下,凄厉的声音骤然响起:“父皇,母后,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救我——”
“你……你不能这么做!”景帝脸色煞白而暴怒,“紫菱是朕的女儿,是皇朝公主,谁允许你对她动用私刑?”
“我不能?”容修冷笑,嗓音阴沉,“你很快就会知道我能不能。”
寒玉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没资格知道。”容修语气冷漠,看着都不屑看他一眼,“你只要为你作出的事情付出代价即可。”
话落,冷冷挥手。
强悍的铁骑亲卫毫不手软地抓着他,利落的一剑削下,皮肉连着衣衫被削下,鲜血飞溅,寒玉锦蓦地发出一声惨叫:“啊!”
“堵住他没骨气的嘴。”容修嗓音冰冷,“别让他吵到了亡魂。”
亲卫很听话,直接削下寒玉锦的一片衣衫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又是一剑,更大的一块皮肉落地,寒玉锦脸色惨白,疼得几乎晕死过去。
而夜紫菱看着这一幕,竟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惨叫声,恐惧的哭嚎,颤抖的啜泣,伴随着一片片血肉凌迟的痛苦,回荡在神隐殿正殿之外。
……
容修不会去问他们,是否后悔了对夜红绫的所作所为。
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若知道杀了一个夜红绫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他们绝对更愿意把夜红绫当菩萨供起来。
可他们料不到。
相比起正义和忠诚,他们的眼里只有权势、利益、奸邪、狭隘,而毫无容人之量,他们容不下夜红绫。
皇上容不下,因为夜红绫战功太辉煌。
夜萧肃容不下,因为夜红绫的存在让他忌惮。
寒玉锦也容不下,因为只要夜红绫活着,他就没办法告诉她,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夜紫菱,他跟她虚情假意只是为了让她征战沙场,替夜萧肃守住边关,挣得军功。
可如今夜萧肃如愿以偿地成了太子,蛮夷兵败,她已然没了利用价值。
他还要跟夜紫菱成亲,所以只能杀了她。
容修不会问他们是否后悔,他不想听到他们的忏悔,夜红绫也不屑听他们虚情假意的忏悔。
他只需要他们,血债血偿。
凌迟一个人需要多久?
并不需要太久。
他想要让他们一点点品尝痛苦的滋味,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亲卫的手法利落而漂亮,削肉如泥,比姑娘绣花还利落。
寒玉锦从一个好好的人变成一副鲜血淋漓的骨架子,前后也不过只用了小半个时辰,虽然他中途因剧痛而昏过去四次,但并不妨碍亲卫把他弄醒了之后继续折磨。
到最后,只剩下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的血人一个。
而从头到尾看着这一幕的皇帝皇后嫔妃皇子们,早已骇得魂飞魄散,连惨叫声都没了,除去几个晕死过去的不算,还清醒着的人也个个面无血色,浑身抖如筛糠。
没有人还能发出声音。
这些平日里威风凛凛,动辄定人生死的皇亲贵胄们,此时盯着容修的眼神正如看到从地狱里出来的死神罗刹,浑身僵冷,恐惧到骨子里,就剩下了恐惧。
……
凌迟酷刑还在继续。
容修蹲跪在棺前,一遍遍抚摸着冰棺,幻想着能摸到她的脸,跟她说一句:吾爱,嫁我为妻可好?
然而外面的血腥味越重,他心头的悲凉越深。
额头贴在冰冷的棺木上,渴望着能触碰到她的脸颊,一遍遍述说藏在心头的爱恋,然而隔着一层冰棺,他压抑已久的情感却再也没有了表露的机会。
带她回南圣,娶她为妻。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便越发不可收拾。
他看着冰棺里的女子,眼底有晶莹浮现,唇角轻颤,笑容透着悲怆:“原本还打算问你是否愿意,如今也好,倒是不用担心被你拒绝了……”
报了仇泄了恨,护送着她的冰棺回朝。
不管他人如何反对,他势要让这个女子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神魔难挡。
神隐殿外留下一地鲜血与满目狼藉的尸体,被祭奠的人却已经在大军护送之下,往远在九千里之外的南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