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太后没动。

秦公公笑了笑:“不烫了,趁热喝吧,一会儿该凉了。”

庄太后懒洋洋地端起参汤抿了一口。

秦公公讪讪道:“顾姑娘交代少盐,会不会有点儿难喝啊?”

庄太后鼻子一哼:“哼,没吃过六郎做的饭菜,没资格说难喝。”

秦公公:“呃……”

不过老实说,确实挺难喝,要不是被萧珩的厨艺荼毒过,庄太后一定喝不下去的。

见庄太后虽然嫌弃却还是硬着头皮喝完了,秦公公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果然啊,再难吃再难喝的东西,只要说是顾姑娘交代的,太后就会照单全收。

“宁安小时候,你也在的吧?”庄太后突然开口。

秦公公不知话题怎么就转到了宁安公主的身上,他愣了愣,答道:“在,在的,太后刚进宫那会儿老奴就进宫了,只是没在您身边伺候。”

庄太后望向窗外散落了一层积雪的海棠树道:“宁安小时候的性子你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秦公公如数家珍地说,“嘴甜,活泼,好动,总是静不下来,要不是这样怎么会在御花园撞到您的凤撵呢?”

庄太后不以为意地说道:“静妃的谋划罢了,哪儿有那么巧就让她撞上哀家的凤撵了?只可惜当时哀家年少,不懂深宫险恶,错拿小人当了知己。”

秦公公察言观色地问道:“太后可是后悔?”

庄太后点点桌面,秦公公眼尖儿地倒了一杯热茶,庄太后拿起杯子:“后悔什么?后悔结交了静妃,还是后悔善待了她的两个孩子?”

陛下不是静太妃的亲骨肉,不过既然记在了静太妃名下,的确就算是静太妃的孩子。

庄太后接着道:“没什么可后悔的,皇帝与宁安小时候确实是招人疼。哀家丧子,多亏他俩,哀家才从阴影里走出来,与其说是静太妃的谋划,不如说是各取所需。”

“那您现在……”讲这些是几个意思?秦公公有点儿把不准庄太后唱的是哪一出,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先是宁安公主怪怪的,这会儿太后也怪怪的了。

庄太后喝一口茶,道:“宁安是一只纸老虎,平日里仗着有哀家给她撑腰,咋咋呼呼天不怕地不怕,实则胆子小得很,又怕黑又怕雷,还怕疼怕死。”

提到这个,秦公公就仿佛看到小宁安在他跟前哭鼻子似的,他笑道:“宁安公主睡觉时必须得点一盏灯,这个习惯倒是与陛下一样。”

兄妹俩都怕黑。

庄太后望着扑哧着翅膀落海棠树上用翅膀扫雪的的小九,道:“可是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变得不怕了。哀家记得很清楚,那是哀家被先帝打入冷宫的时候,你那会儿被罚去了地牢做苦役,不在哀家身边。哀家病了几日了,那晚雷雨交加,宁安竟然独自跑来冷宫看哀家。”

“还有这事?”秦公公惊讶。

庄太后继续喝着手里的茶,也继续说着心里的话:“平日里都是他们兄妹两个一起,若是只有一个人过来,那也一定是泓儿。所以哀家当时感觉很吃惊,哀家问她你怎么来了?她说,‘母后,我来看看你,你病了。’哀家没告诉任何人哀家病了,哀家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就问她,你不怕黑吗?她说,不怕。”

秦公公笑着附和道:“公主待您是真心的,为了您连害怕都顾不上了。”

小九扫雪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扫掉下去了,它在雪地里扑哧了两下似乎有些委屈巴巴,飞过来在庄太后的手边蹲下。

似乎在等庄太后摸摸它羽毛。

庄太后一脸嫌弃地用杯子将小九推开了。

被拒绝的小九:“……”

庄太后淡淡说道:“哀家也这么觉得,所以哀家真的很感动,哀家就在心里发誓,哀家要一辈子疼这个孩子。”

秦公公越听越糊涂,太后这话是没毛病的,可太后这神色就有点儿不是那么对味儿了。

是萧大人今日过来与太后说了什么吗?

萧珩将邢尚书送上回府的马车才动身走回碧水胡同。

满胡同都是小净空叭叭叭的小声音。

“这么兴奋的吗?”萧珩摇摇头,迈步跨过门槛。

待到他进了屋才发现顾长卿与顾承风过来了。

顾承风是来买生发剂的,顾长卿是来看弟弟妹妹的。

顾长卿与顾娇去了边塞,把顾琰一个人留在这边,琰宝宝表示很生气,可他舍不得生顾娇的气,于是顾长卿承受了他全部的小脾气。

顾长卿又是带顾琰骑马,又是陪顾琰射箭,才总算把顾琰给哄好了。

之后是顾小宝。

顾小宝出生那会儿顾长卿不在京城,之后出了战事,他又马不停蹄赶往边关,因此今日是他与顾小宝的第一次见面。

然而顾小宝似乎很怕他,被他抱在怀里,小身子激灵灵地发抖。

顾承风难得看一次大哥的好戏,奚落地笑道:“大哥你不行啊,小宝不喜欢你。”

顾长卿冷声道:“你行你来!”

“来就来!”顾承风毫无压力地把顾小宝接了过来,果不其然,顾小宝不抖了。

顾长卿脸一黑。

“哈哈!我就说吧!”顾承风大笑三声。

下一秒,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顾小宝突然往他怀里一钻,张嘴含住了他的——

顾承风一个激灵!

我不是奶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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