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顾娇用脚勾来凳子,把水盆与巾子放好。

萧六郎把小净空翻来覆去的,又擦身子又换衣裳,小净空愣是半点没醒。

顾娇双手抱怀靠在衣柜上,慵懒地挑了挑眉:“他今天玩什么了?这么累。”

——和龙一祸祸信阳公主的花花去了。

这话萧六郎就没说了。

给小净空洗完,萧六郎去倒水,顾娇却将水盆拿了过来。

这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小事多了就不是小事了,他从最初的冷漠到如今渐渐无法忽视。

他曾经不在意自己的命,不在意自己的残疾,因为他这一身的罪孽就该活在炼狱里。

但她又有什么错?要遇上如此不堪的自己?

他曾自欺欺人地认为,只要他努力去做到,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岁月静好。

可当真相终于被揭开,他所有的秘密暴露出来,好似一下子撕裂了所有窗户纸,他才发现所有努力都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是一个最下等的女奴的儿子,他身上流着低贱肮脏的血,他的出生是罪,活下来也是罪,他脚下踩着的是亲生兄弟的尸骨,他不配去染指那些美好的事物。

顾侯爷说的没错,他配不上她,他这种人就该离她远远的。

萧六郎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回东屋歇息的动静,倒是听见了院子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声音。

这么晚了,所有人都睡了,她不去睡觉,在院子里折腾什么?

萧六郎想去看,但又觉得自己不该去看。

既然决定放手,那么她做什么都与自己无关了吧。

她还小,总有一天会明白世上有很多好男人,而自己只是她最不该遇上的那一个。

他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狠下心来,却无法忽略院子里的动静。

也罢。

早晚都是要道别的,择日不如撞日。

“呜哇~”床铺上的小净空梦呓一声,踢翻了被子。

萧六郎走过去,给他拉上被子,掖好被角。

之后,他出了屋子,循声来到后院。

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整个人都怔住。

凉薄的月光下,清冷的庭院中,她独自一人弯腰踩在石凳上伐木头。

她的个子比两年前高了,可到底是女子,看上去还是清清瘦瘦的。

约莫是不想吵醒家里人,她的动作看似很轻,实则很用力,这比放开了伐木要费劲多了。

不过是这么几下的功夫,她额头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萧六郎走过去,疑惑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吵到你了吗?”顾娇问他。

萧六郎摇摇头:“没有,我还没睡。”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锯子与木头上。

顾娇弯了弯唇角,道:“你的手杖弄丢了,我给你做一个新的。”

萧六郎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揉了一把,他难以置信又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为什么?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他不值得。

顾娇继续伐木,说道:“热水我烧好了,你去洗了睡吧,我很快就弄完了。”

她刚说完,放下锯子,道,“还是我去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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