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也一样,虽然大明国力已经走出低谷,渐渐中兴,但朱慈烺非常清醒,他知道,要想控制喀尔喀外蒙古,绝不是一时一力所能做到的,必须从长计议,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应该效仿清朝治理羁绊外蒙古之法,确定藩属,先稳固势力范围,再徐徐图之。
……
召集内阁和军机处重臣,经过商议和审慎的考虑,朱慈烺决定,封原札萨克图汗的弟弟,投降的锡里巴咱尔,为新的扎萨克图国公;封奋勇冲杀,原本只是一个小诺颜,但在喀尔喀立下大功的车臣降将沙希岱为新的车臣国公,加上土谢图汗,外蒙喀尔喀依然是由三个国公分治。
不同的是,札萨克图蒙古的土地和百姓,分出一半给予新的车臣国公。等于
原本实力较小的车臣蒙古,成为喀尔喀蒙古最强大的一方。
三方都施行大明年号,大明朝廷为他们划定边界和草场,非有大明朝廷的命令,三方人员和兵马,不得逾越边境一步,如果是牲畜走失,也需要双方协调解决。
大事听命于大明,如果是三方起了纠纷,需得等大明朝廷的裁决,在大明裁决没有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如果有违,大明不但削除他国公的位置,而且兴兵讨伐。
为什么规定这么严?
就是为了防止三方相互吞并,形成统一。
因为固定边界,禁止人员流动,时间长了,三方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固定的心理认知,他是他,我是我,即便有野心者想要将他们三家统合为一家,也是会增加很大的难度。
清朝是这么做的,甚至有鼠疫饥荒年,牧民不能自由迁移放牧,最后饿死的情况发生。
即便如此,蒙古贵族也不敢逾越一步,因为不逾越,饿死的不过是普通牧民,但如果逾越了,那么,清廷兴师问罪,他们的世代王爵可就是不保了。
三方相互制衡,相互监督,大明朝廷充当裁决者,如此,大明朝廷才能在几千里之外,遥控指挥,形成一定的约束力。
……
对于隆武陛下依然保留扎萨克图蒙古,有人不解,认为何不肢解了事?为什么还要任命新的扎萨克图国公?
隆武帝对此的解释:“蒙古人相信天命,甚至更信于相信自己,札萨克图汗家族在喀尔喀统治多年,虽然兵败,但依然有相当的基础。不论肢解或者是任命其他人,都不能有效的安抚扎萨克图蒙古,一旦我大明大军撤走,扎萨克图蒙古必然重新作乱!”
“因此,朕才要用锡里巴咱尔为新的扎萨克图国公。”
“朕施恩于他,表达了我大明朝廷宽宏大量,不继续追究叛乱罪责的仁德。对他的家族,也算是仁至义尽。”
“同为扎萨克图贵族,他亲眼见了他哥哥的兴起,也见了败亡,应该深切知道其哥哥败亡的原因。”
“如果他不自省,还要叛乱,朕下一次就不会饶他了。”
……
另外,隆武帝没有说的另一个原因,乃是顾忌西面的准格尔蒙古和北面的罗刹国。
作为一个穿越者,朱慈烺清楚知道,准格尔蒙古即将崛起,如果执意将扎萨克图剿灭,一个不留,留出的空间,必然为准格尔蒙古人或者是罗刹国所占据。相比与喀尔喀蒙古,他们和中原华夏的交集更少,也更难以服膺,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将扎萨克图蒙古继续留在喀尔喀,依然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
四月。
理藩院大臣梁以璋到达漠北,宣读大明皇帝的旨意。
扎萨克图汗就是因为不听从大明朝廷的诏令,被大明大军诛灭,现在大明不计前嫌,用其投降的弟弟锡里巴咱尔继续为扎萨克图国公,锡里巴咱尔死里逃生,又得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国公”,他心中满是喜悦,即便扎萨克图被割去了一半的土地和百姓,他也是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车臣降将沙希岱原本只是一个小诺颜,并非蒙古贵族,被任命车臣国公,他有些惶恐,不敢接受。
“朕乃天子,代天行事,你没有天命,朕给你!”
“所以勿用担心,但你不负大明,大明永为你的后盾!”
除了任命之外,朱慈烺也特令,当初在大宁投降的车臣降卒,自愿选择去向,想留在喀尔喀的,就地成为车臣骑兵,愿意继续为大明军,享受衣食无忧,建功立业的,则跟随李定国返回漠南。
……
五月。
孙传庭率军班师回朝,内阁和兵部进行盛大的迎接仪式,隆武帝在宫中设宴,款待凯旋的孙传庭李定国以及一众有功将士。
不久,隆武帝下旨,在距离归化城百里之外的“苏尼特鄂托克”新修建一座卫城,并在其中设立“抚远将军”府衙,设“抚远将军”一职,日后,将在苏尼特鄂托克驻扎一万明军。
归化城,就是前世里的呼和浩特。
苏尼特鄂托克,则是前世里的二连浩特市,也就是外蒙、内蒙的交界处。
大明朝廷在二连浩特设置抚远将军,驻兵一万的用意,十分明显,一来抚慰内蒙,二来震慑外蒙。
而首任“抚远将军”,自然就是威名远扬,纵横草原,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令草原人,人人敬畏的李定国。
和文官领军不同,这一次抚远将军的设立,是一个特例,二连浩特不设巡抚,只有兵备道,但有战事和出兵的必要,李定国不必千里请示京师,自决出兵即可。
等于李定国成了真正的大帅。
……
六月。
辽东忽然传来消息。
--在多尔衮马科的追击之下,走投无路的多尔衮携带建虏伪皇帝福临、伪太后布木布泰,向大明请降。
听闻这个消息,朱慈烺一时不敢相信,多尔衮居然会向大明投降,这可不像历史上多尔衮的脾气。
但看完详细的军报,他才是明白。
……
遥远的黑龙江。
河水流淌,周边树林茂密。
一顶灰暗破败、几乎已经不能支撑的大帐里,一个女子正在哭泣,如果不是脖子上的佛珠和依然光耀闪闪的金簪子,只看灰败的衣物,谁也不能认出,眼前的女子竟然会是大清的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
“皇上,皇上,你可不能有三长两短啊~~”布木布泰大哭。
原来,福临得了重病,正昏迷发烧,人事不省,随时都可能死去。
逃亡两年多,从赫图那拉一直逃到两千里之外的黑龙江流域,一路跋涉,不知道逃了多少,也不知道丢下了多少人,风餐露宿,几乎没有一夜的安稳,到现在,他们终于是逃不下去了,不唯骡马死伤殆尽,车马全部损毁,不唯粮草断绝,只能靠打猎,也不唯吴三桂马科就在几十里之后,就像是两条饿狗一样,死死咬住他们不放,更因为就在前方附近,又出现了另一股更凶残的敌人。
罗刹人。
从努尔哈赤到黄太吉时代,在侵蚀大明的同时,大清的势力其实一直都在往北扩展,收拢、征服那些生活在北方深山老林里,战力更强悍的野女真,以补充八旗的损失。
为了躲避建虏的收割,野女真越跑越远,最后跑到了黑龙江流域,乌苏里江,库页岛一代,福临继位,多尔衮成为辅政王之后,为了补充兵员,他数度派遣官员,到黑龙江流域宣导大清的政策,收拢野女真的人心。
--相比与乌苏里江,库页岛一代,几乎相当于是野人的野蛮女真,黑龙江流域的女真,稍有开化,对大清的接受度还算是比较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