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明军炮火猛烈,周围木筏上的部下不断有人落水,他根本而在乎,他眼中只有登岸夺旗的头功。
“嘀~~”
当建虏木筏到了河中心之时,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竹哨,在火炮之后,明军的鸟铳也开始鸣响了,“砰砰砰砰~~~”白烟不停的矮墙后面冒起,火光乍现,一枚枚肉眼难见的铅弹呼啸而出。
渡河的汉军旗大部分都经历过去年的玉田之战,对明军勾魂一般的竹哨声,有相当的熟悉,听到竹哨声,都是心中一紧,急忙将盾牌拢紧了,将自己和身后的同伴都保护起来。
一般来说,他们这就安全了。铅弹打不穿他们的盾牌。
“砰砰砰砰~~”铅弹射中木板的声音。
但意料之外的事情却是发生了,很多盾牌即使已经拢紧,但还是被明军的鸟铳所射穿,盾牌手只觉得胸口一痛,双手四肢瞬间失去了力量,盾牌撒手,整个人向后跌坐。有几个夸张的,盾牌后的汉军旗士兵甚至是被串了糖葫芦,两人同时中弹,惨叫着跌坐在竹筏上,惊慌混乱之中,原本严实的盾阵露出了空挡。随后弹雨袭来,木筏上更多的人中弹惨叫,翻身落水,河水被染红一片。
原来,每一个精武营千总队,都有标配的五十杆斑鸠铳,李正光将他们沿河布置。对精度不高、但威力强大的斑鸠铳来说,木筏这个大靶子,实在是最惬意不过的目标了,只要枪声响起。必然能射穿一面盾牌,最少带走其后一个建虏士兵的性命,而盾牌的落水,意味着木筏上更多的建虏士兵失去保护,被暴露在了枪口之下。
侯宝的木筏在后方,所以没有被明军第一波的鸟铳击中,但明军鸟铳的威力,还是让他吃惊,想不到木盾居然也挡不住明军的鸟铳,明军鸟铳太恐怖了,但攻击开始就不能停止,他大声呼喊,命令众军继续向前。
“砰砰砰……”明军鸟铳响起的同时,那些站在木筏上,缩在盾牌后面的建虏鸟铳手和弓箭手,开始向守军还击。
一时,河中岸边,铅弹如雨,箭矢飞来飞去。
两边的战鼓声更是越敲越烈。“咚咚咚咚~~~”鼓声如雷,宛如是追魂夺命。
明军在河岸边的守军虽然不多,但鸟铳数量却极多,不唯精武营半数是鸟铳兵,更因为保定兵是车兵,几乎七成都是鸟铳兵和火炮兵,虽然他们使用的还是落后的火绳枪,不论威力还是击发速度,都比燧发枪逊色很多,但以精武营的燧发枪为主,他们的火绳枪为辅,还是编织出了一张密集的火力网,即便木筏上的建虏兵有盾牌护卫,依然还是不断有人中弹落水。
短短七八丈的河,犹如是黄泉河,其中有一些倒霉的木筏,更是已经全军覆没,木筏上的人,不是被炮弹鸟铳直接带走了性命,就是掉入河中,扑腾了几下,变成了淹死鬼……
不过单一的损伤,并不能阻止木筏大军的前进,很快,木筏就冲到了对岸的浅滩。
岸边在望,木筏上提心吊胆的建虏兵都是大喜。
两百具木筏,在河中损失了两成多,折算兵力四五百人,但仍有一百五十多个木筏,载着三千多名的建虏,先后碰到了对岸,但他们却不能立即上岸,不是因为岸边的河水,而是明军栽下的拒马和鹿角,还挡着他们的路呢。
侯宝高举长刀,高声命令:“清除拒马,将他们杀个干干净净,杀啊~~”
但他声音未落,明军的第三个武器,早已经装弹预备的虎蹲炮开火了,“”轰轰轰……”巨大声响,硝烟弥漫之中,虎蹲炮喷出铁砂,将正要跳下木筏,试图清理拒马和鹿角的汉军旗士兵扫的血肉横飞。水上不比陆地,在陆地上,中弹未必就死,但水上就不同,只要是被虎蹲炮的铁砂扫中,不是立死,就是痛苦的掉入河中,也是不能活的。
没有虎蹲炮的地方,明军则是奋力投掷出早已经准备多时的手雷,一个个冒着火光,引线急燃的铁疙瘩从矮墙后面飞出来,落在木筏上,响起爆炸声,将木筏上的敌人炸的纷纷落水。而后,明军也弓箭也开始倾射,配合鸟铳,将试图跳下木筏的建虏兵射的抬不起头来。
这一波的攻击,远远胜过刚才的炮击和鸟铳,就像是割麦子一样,冲到岸边的建虏兵,瞬间就倒下了一片,在不断吞噬尸体的同时,河水也被染成了殷红色,正要跳下木筏的建虏士兵为之胆寒。
____感谢“20180609213306875、20200419144717601”的打赏,谢谢~~
“上岸,杀!”
但建虏的攻击并没有停止,渡河战,就是死命战,有进无退,长官的命令和身后的战鼓声是他们的催命符,建虏军法严厉,没有军令,擅自后退者,立斩不赦,因此,虽然明军炮火猛烈,岸边几乎难以接近,接近就死,但汉军旗士兵还是呼喊着,举着盾牌,从木筏跳入水中,涉着淹过小腿的河水,一边拼命破坏,清除岸边的拒马和鹿角,一边聚集成阵,用盾牌做掩护,用鸟铳和弓箭做攻击,向拒马后不远,躲在胸墙后的明军对射还击。
“火罐,火罐~~~”
有明军将官大声呼喊。
于是,民夫兵纷纷从胸墙口站起,将点燃的火罐,投向靠近的木筏。他们的目标不是伤人,而是烧木筏。
所谓的火罐,其实和手雷差不多,乃是明军的传统武器,手掌大小的陶罐,里面装桐油,点燃了引线,投掷出去,砸到木筏上,陶罐破碎,着火的桐油喷撒开来,引燃木筏,一个两个肯定是不行的,但数量如果足够多,将木筏变成火海却也可能。
万余的民夫兵,有三千人的任务是投掷手雷和火罐,手雷冲人,火罐冲木筏。
在登陆的建虏兵看来,从土墙后面飞出的黑乎乎地东西,不论手雷或者是火罐,对他们都是极大的阻碍,甚至比鸟铳更令他们头疼,因此在用盾牌护卫的同时,他们拼命的张弓搭箭,向从土墙后闪起的民夫兵连射。
……
通州。
几十艘漕船停在码头边,每艘船上都站着两个船夫,新任巡检司百总段彪站在码头上,握着刀把,红着眼珠子,高声喊道:“就是你们了,谁他吗也不许推三阻四,不然,以通虏论处!”
段彪原本只是一个小小什长,堵胤锡见其有勇有胆,破格提拔他为百总,此次火船重任,堵胤锡交给了他。
船上的船夫都吓的哆嗦。
通虏是重罪,不但自己,连家人都会被株连。
“但朝廷不会让你们白干!”
段彪提高声调,再道:“堵大人说了,操火船的勇士,一人赏银二十两!”
船夫们微微骚动。
二十两,那可是他们好几年才能赚到的工钱啊。
段彪挥手:“开箱,发银子!”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巡检司军士立刻打开了摆在了码头上的一口银箱。
箱子一开,银光闪闪。
这可是正宗的雪花银,是厘金局原本要上缴户部的厘金税,但现在被厘金局的堵胤锡大人临时截用了。
发银子的乃是堵胤锡的亲随李吴。
段彪第一个领银子,他用袖子包了十几锭二十两的银子,跳上第一艘火船,也是最大的一艘火船之上,和其他火船不同,这艘火船除了两名操船的船夫之外,另还有十个巡检司的军士,相当于是一个小型战船,段彪将十几锭分给众船夫和军士,说道:“你们十人乃是我巡检司的精锐,胆子大,水性精良,今日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