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蔺老若有所思地看着许安宁身上的礼服:“今天,她去了哪里?”
“宴会,洲际慈善晚宴。”
蔺老皱眉:“在宴会上,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
阎厉珩眼睛微微眯起,岑薄的唇微抿,却没有说话。
看到他的反应,蔺老皱起眉头,目光也变得严肃起来:“怪不得。出来说吧。”
两人轻脚走出房门,将房门关紧。
蔺老才目光严厉地盯着阎厉珩:
“两年前,小宁宁这丫头曾经遭遇过一场很严重的灾祸。她被人绑架,从高楼上被人扔下来。没人知道在绑架之前她究竟遭遇了什么,不过,那些事情一定是让她痛苦万分的。以至于,她将绑架之前几年的记忆,全部都选择性忘记。”
“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她从鬼门关上拉回来,治疗刚恢复的那段时间,她经常会头痛欲裂、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那部分被她忘却的记忆时常会出现零碎的片段,尤其是,受到刺激的时候,每当这时候,她就会像今天这样。”
“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她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发病了。今天,在宴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让她非常抗拒痛苦的事情,她一定不会这样!”
蔺老目光严厉,盯着阎厉珩的双眼中,满是警惕和防备。
阎厉珩岑薄的唇微抿。
向来冷淡无所畏惧的男人,此时,却莫名感觉到心中微微的揪痛。
一切,不可能这么巧……
洛宁夕发生车祸,是两年前;
许安宁遭遇绑架,也是两年前。
许安宁失去了绑架前几年的记忆,可今天,在宴会上,她却被刺激到发病!
什么事情才能刺激到她?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人、或者……相似的事?
喉咙似乎在收紧,阎厉珩嗓音喑哑地开口:“两年前,她遭受绑架之前,是不是,发生过车祸?”
“车祸?”蔺老皱眉:“那丫头那时候浑身都是伤,倒是有撞击和击打伤,但是鞭痕、钉伤、甚至刀伤也有……所以,我们都没有往车祸这方面想。”
“也就是说,有这种可能?”
“这……有很大的可能。”
“我知道了。”阎厉珩闭了闭眼,长腿微动,就要推门进去。
蔺老却一下子挡住她:
“阎先生,我不知道你和小宁宁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你不能保证她的安全,我希望以后你还是离她远一些!”
如果是从前,有人这样敢挡在他的前面,阎厉珩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让阎一将人扔开。
可是现在,他看着面前一身疲惫却坚定地挡在自己面前的老人。
岑薄的唇抿起:“抱歉,没有下次。”
听到他的话,感受到语气中没有犹豫的保证,蔺老终究是叹了口气,让开面前的路。
阎厉珩推门进去。
房间内,白色的灯光照印下,躺在床上的女人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
被掐出血的手掌已经处理好了伤口,可是月白色的浅色礼服上,却印着朵朵血花,仿若蔷薇。
汗湿的头发落在额头上,阎厉珩不自觉地伸出手。
下一刻,却僵住。
如果,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洛宁夕,他,应该拿她怎么样?
“洛宁夕,你算计我!”
“洛宁夕,如你所愿。”
“洛宁夕,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毒的女人!”
一声声,一句句的话在脑海中浮现,阎厉珩收回手。
拨通一个电话:“今晚宴会的录像,五分钟之内,传到我手机。”
挂断,眸色沉沉。
晚宴上,他在和宴会主办方交谈基金项目的事情时,接到了阎一的电话。
阎一说:“芊芊小姐假借道歉去激怒许小姐,许小姐泼了她一杯红酒。”
等到他出来,看到的便是二人对峙的场面。
这场面,很熟悉。
从前的无数次,洛宁夕和白芊芊,就是在他面前,这样对峙着。
不同的是,那时候,他认为的都是:洛宁夕那个恶毒的女人又在欺负芊芊!
直到,今天。
太阳穴微微跳动,阎厉珩强压下心底暴虐的阴翳。
叮——
三分钟后,一段视频被发送到手机。
阎厉珩点开视频,视频上,显示的正是宴会厅中许安宁和白芊芊对峙的场景。
发视频的人早已经将视频处理了一遍,所以从视频中,许安宁和白芊芊一举一动,都分外清晰!
阎厉珩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芊芊,看着她用一副娇弱委屈的模样,说出的,却是那么恶毒的话语。
阎一说的没错!
虽然,视频中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但是,能看得懂唇语的人,都能知道白芊芊所说的话!
一句、一句,阎厉珩手指微微捏紧,心头仿佛猛地被人插入了一根利刺,狠狠地、毫不留情,刺进心底最深处!
他狠狠闭了闭眼。
白芊芊,到底骗了他多久!
他,究竟又伤害了那个叫洛宁夕的女人,多久!!
从前的一次次,白芊芊也是这样委屈娇弱地站在他面前,对他说着一些看似良善的话,却让他对许安宁更加厌恶!
那个女人,辩白过、解释过,可是她的所有辩白和解释,在当时的他看来,都是狡辩!都是恶毒!
身子微微晃了晃。
阎厉珩的薄唇死死抿成一条冷厉的直线,下一瞬,转身。
“我没有……”
忽地,身后传来惊惶的呓语,阎厉珩的脚步猛地停住!
“我没有……”
“不是我……”
病床上的女人,并没有醒来。她紧闭着双眼,身子,却下意识地后缩。
畏惧、害怕、恐惧!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深深刺痛了阎厉珩的双眼。
脚步停下来,终究,转回身。
大手迟疑地往女人苍白的小脸上探去,迟疑着,却不敢落下。
向来无所畏惧、果决狠辣的男人,此时,在面对这一张苍白漂亮的脸时,却退缩了。
“放过我……”
“求你、放过我……”
阎厉珩指尖微颤,这女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选择忘记?才会每每想起,便这样的痛苦和恐惧……
深眸冰冷阴寒,下一刻,却仿佛又带上了无尽的自嘲和疲惫。
他……有什么资格责怪?
他……也是她选择忘记的、深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