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释唯垂眸,没人看清楚他的神色,却也听得出他的悲凉:“你同情她?”
唐深摇摇头:“是心疼。”
易释唯蹙眉。
唐深也不怕,笑了笑,三分玩笑,七分认真:“南小姐挺好的,大概我认识的女人不多,但是南小姐她真的很特别。”
“……”
易释唯看他,眼神有丝玩味。
唐深也笑了:“大概是跟在你身边太久了,你觉得特别的人,我也觉得特别。”
“……”
易释唯敛了笑,目光沉沉的望向了天边,声音略带着几分恍惚:“唐深,我需要一枚棋子,一枚牵制住易释繁的棋子,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要做的,就是阻止我的脚步。我特地把南笙带在身边,给他一个错觉,让他以为她对我很重要……比叶长安还重要,易释繁这个人生性多疑,心狠手辣,于是,如果不是南笙,他会直接对叶长安不利……我怕,所以……在南笙跟叶长安之间……我选择了保后者,牺牲前者……从她被带走,我差点闯进去,你会去找叶长安拦我……每一步,我都算在心上,每一步,我把你,南笙,叶长安,甚至我,都算计进去了,一步步,你们的心理,想法,行动,可能采取的措施,易释繁的反应,可能做的事情……我都算准了,没有任何的疏漏。”
唐深沉默了,或许是震撼到说不出来话。
他也是不久之前刚刚得知的,所以才会那么心疼南笙。
她是被迫卷起来的,被易释唯强势拉进来的,只是为了维护另外一个女人。
她的意外不是意外,应该说是被易释唯算准的意外。
唐深认识他很多年,可是许多次,还是无法习惯这个男人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习惯,他做事,真的没有纰漏,一点点,一步步,没任何的疏漏。
心思缜密到了难以估量的地步。
这么一个男人,平日他随意,随性,像顽固子弟,可一旦认真起来,谁也拿他没办法。
要比一个人更阴暗的办法只有一个,先把他阴死!
可是易释唯,轮阴暗程度没人比的过他。
“可是……你不开心啊。”千言万语,唐深只说出了这么几个字:“太子,你不开心。”
他这次获得了一个巨大的成功。
所有的舆论压力,都倾向他这边!
易释繁因为南笙,迟疑了一小步,这一小步,足以被易释唯利用,比如生日宴上的那场意外。
跟聪明人斗,时间很重要。
一步错,步步错。
易释唯拧着唇,倏地,嘴角露出一个让唐深都大惊的苍白笑容:“是,我不开心,你想相信吗?其实我……”
从带她上飞机的那一秒开始,就想让她回去了。
这句话,易释唯没说出口。
他侧了下脑袋,看着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女人。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过膝,袖子刚好过手肘,有些宽松,娃娃领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很清纯。
此时,她站在门内,只露出一小块被风吹起的衣角,安静的背对着他们站着,不知道在哪里听了多久,又站了多久。
一种想法,在易释唯的脑子里面冒了出来,他听见另外一个自己,对自己残忍的开口:这次,真的要失去她了。
失去……
两个字忽然冒了出来。
易释唯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看了,苍白中,他拧了下唇,走了过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出来。
唐深被吓的心跳几乎都要停了,回想了一遍刚才他们谈话的内容,脑子里面空白的也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真的完了!
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感情,只怕都要这么耗费干净了!
下意识,抬头,他看向了易释唯。
果然他的脸很狰狞,很可怕,很苍凉,让他看着,很……同情。
唐深默默走开,不惊起一点的声音。
易释唯原本以为会看见一个哭泣的人,或者是一个悲愤的人……可惜的是,南笙很平静,安静的跟他对视,唇角绽起一缕的浅笑。
“有位叫叶小姐的女人找你,她在你的卧室里面。”
“……”
易释唯没说话,目光依然紧紧的锁着她,视线里有着触目惊心的伤痛。
南笙肚子叫了一下,她摸着自己饿扁的肚子,很平静的开口:“能叫人给我做点吃的东西吗?我很饿。”
易释唯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许久他才缓缓的问道:“想吃什么?”
“炸酱面跟排骨汤。”
“……好。”
是不是有一句话,真的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是不是她的心早就死了,然后才会这么……平静,哪怕被他这么利用,她也没关系了,因为他易释唯,早就在南笙的人生计划中,拉入了黑名单?
心惊,心颤,心凉后,就是心动。
易释唯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入了怀里,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你听见了多少?”
他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她听见的不多,很少。
可是希望这种东西,有时候它的存在,就是让人失望的。
南笙由他安静的抱着,平静的脸上没半点波澜:“我不是故意的,恰好过来,听见了我的名字,然后好奇了一下。”
全部听下去了。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易释唯声音苦涩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感觉又多难熬了。
南笙顿了顿,点了下头。
手臂禁锢的更加紧了。
易释唯的声音带着一丝松软:“你说。”
南笙安静的眨了眨眼,声音还是那种很冷淡的调:“那位小姐等了你很久了。”
“……”
易释唯沉痛的咬了咬牙:“南笙!”
一个旋身,他压着她,倒在了沙发上,然后凶狠的咬着她的唇,顶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
给他个反应,生气或者暴躁!
起码能让他安心!
她这么安静,他该怎么办!
快要失去她了,完全,彻底失去她了。
他不准!
他不准她走的!
人也要,心他也要!
于是,一个狠心,易释唯将她转了起来,半个身子压在了阳台外面,他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
易释唯心满意足了:“给我哭,南笙,把你肚子里面的委屈给我哭出来!”
“哭了……之后呢?”
南笙看着下面的高度,很高,很高,他们住在顶层,这间酒店有一百多层,摔下去,死定了。
可,她很快又平静了,连声音都波澜不惊。
易释唯咬着牙,很用力的许诺:“我哄,你哭,你哭个痛快,然后我会用尽各种手段,把你哄好!”
所以给她哭,他不骗人,真的会哄她的。
南笙笑了出来,很无奈,很古怪的笑道:“你,很奇怪啊,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