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展日这天,安市几乎所有的名人和媒体都赶到了道川画廊。从画廊门口一直到楼下都依次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篮,楼梯扎着粉色的气球和铜制的铃铛,好看又好听。本来冷清的艺术园区刹那间人满为患,就连园区里其他的艺术店和冷饮店的生意都随之火热,就好像午后的阳光,到处都能看见人们的笑脸,和庆祝恭贺的欢笑声。
叶梓允一大早已经在道川画廊忙碌,她需要做最后的调整和确认,现场任何细节都要由她一一检查过后方才可以。作为幕后最重要的功臣,却在正式开展时,反而低调地淹没在台下聆听的人群里,道川画廊的老板和霍立昕在台上发表讲说,博得一片叫好的掌声和媒体的闪光灯咔嚓咔嚓。
简单的讲说分享后,来宾都散开观赏这组拿下国际大奖的画作,而媒体仍然围着霍立昕想要他分享更多的幕后故事和得奖感受。霍立昕十分耐心地礼貌回答,直到其中一名记者突然问道:“听说此次展览正是霍太太幕后策划?”
“是。”霍立昕笑着回答。
“霍太太是这次画作的主角,又是画展的策划人,不知道她是否充分体现出了霍先生画作的灵魂呢?”
霍立昕目光炯炯凝视向叶梓允的方向,笑道:“她就是我的灵魂。”
记者们都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不知道霍太太是怎么看待霍先生这次获奖呢?”
霍立昕略显娇羞地回道:“这个问题,我认为你们最好还是问她本人比较好。”
话音落地,霍立昕以眼神示意自己的助理,助理退下后走到叶梓允身边低语了几句。
她正在同一位高雅的贵妇人讲解眼前的一幅画,听见霍立昕助理的话后,不由得皱眉。
她曾经和霍立昕约定过,自己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他是知道的。
叶梓允不解地看向霍立昕,拒绝了助理的请求,却没想到身边的贵妇人却积极地要叶梓允接受采访,冲记者们吆喝了一声,“喂,你们怎么都不来采访这次的策展人呢?”叶梓允还没回过神,已经被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
“请问霍太太,您对这次霍先生得奖有什么感想吗?”
“我们知道霍先生在纽约的画展都是霍太太策划的,这次的展览和以往又有何不同?”
“不知道霍太太心里最喜欢霍先生的哪一幅画,为什么呢?”
……
记者们滔滔不绝的问题,争先恐后,反倒叫叶梓允无奈的苦笑。
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正左右为难、不知所措时,霍立昕突然伸手揽过叶梓允的腰,惊得她猛抽了口冷气。
“我家夫人都被诸位吓得说不出话了。”
记者们咯咯的笑着,叶梓允却皱眉望着霍立昕,耳语道:“你在做什么啊?”
“替你解围。”霍立昕别过头凑到她耳边,“你只需要随便说几句就好。”
记者们急忙捕捉此刻他们耳鬓厮磨的模样,他们仿佛都成了恩爱的模范夫妻。
而盛凯锋和舒怡,正是在这个时候登场。
女人一袭华美的红裙挽着身边帅气逼人的男人,笑得眉飞色舞,却也愈发显出男人的高贵清冷。周围不少来宾的目光都落在他们的身上,好像他们是比霍立昕的画作还要完美的璧人。大家窃窃私语,盛凯锋却面无表情地看着被记者围住的叶梓允,眉心不由得微蹙。
“霍先生和霍太太鹣鲽情深,可以让我们看看霍太太的婚戒吗?”记者发问。
叶梓允还没反应过来,霍立昕的右手已经牵起了她的左手,无名指的钻戒熠熠生辉。
像是一道刺眼的强光射穿盛凯锋的眼睛,在他心里留下千疮百孔。
叶梓允惊讶地想要挣脱,这枚戒指根本不是他们的婚戒,可霍立昕沾沾自喜,没有想要撒手的意思。叶梓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在纽约他们以夫妻之名成功帮叶梓允更改了国籍,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在媒体前承认过,为什么这一次他却要违背当初的约定?
就连高举着采访话筒的苏白也是一脸纳闷,还当他们玩地下婚姻呢。
这时,舒怡挑眉看向身边的男伴,“现在知道自己来了总没有错吧?”
盛凯锋目不转睛近乎赤果果的目光注视着叶梓允,她的一颦一笑,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只是,站在她身边的男人,牵着她手的男人,却不是他记忆中的自己,而是另外的人。
“呀,盛先生啊,许久不见。”这时人群中有人走向盛凯锋,“我们之前在商会见过……”
盛凯锋根本不屑于他,继续朝前走去,那人却好似有事求于他,所以紧追不舍,不停地喊着“盛先生”、“盛先生”,终于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就连被记者围得几乎喘不过气的叶梓允,也循声望来,正好看见盛凯锋和舒怡从她面前走过。
叶梓允大惊,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她怎么也没想到两个人的重逢竟然是以这种方式!
她的目光忍不住追寻他的背影,盛凯锋仿佛根本没有看见自己,舒怡凑着身子不知道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笑得明艳。叶梓允看见她挽着他的胳膊,亲昵无间,刹那之间犹如晴天霹雳,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在一起。
霍立昕注意到了叶梓允的异样,她闪烁不定的目光,和拿着酒杯频频颤抖的手。
他皱眉看过去,盛凯锋和舒怡的背影在人群里依旧醒目。
霍立昕微蹙眉尖,不动声色地握住叶梓允手中的酒杯。
她一惊,双眼惊慌不安地望着他。
霍立昕凝视着她的眼睛,温柔地浅笑着,握着她的酒杯交给了身边的助理,然后又牵住她的手,继续回答媒体的提问,但是两个人分明都显得心不在焉,各有心事。只是记者们没有注意到而已,只有苏白好奇地顺着叶梓允的目光看去,却不知道她在看谁。
叶梓允匆忙垂下眼睑,如果他没有看见自己也好,他如果已经拥有了幸福,她不想再去当破坏他生活安宁的那个人。只是现在,她坐立难安,呼吸急促,恨不得快速地逃离,却没想到有人没眼色地喊了句,“盛先生,好巧,盛太太也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