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蕊一听这个,头就昏沉起来,“梅姨,你明知道我不会的。”
“怎么就不会了?以前在家里不还能绣个帕子吗?”咏梅不满地嚷嚷,“那你这样到公婆家里不惹人笑话吗?”
“他们还不知道我什么人?要是笑话趁早别来提亲!”顾蕊撅着嘴巴,满不在乎,“我会那个干什么?能赚钱就成!”
“哈哈,陈家可不缺你这几两银子的。”顾仲书打趣女儿,“这几日就跟你梅姨学学吧,别横针不拈,竖线不会的。”
“叫我学这个,还不如我死了算了。”顾蕊嘟囔着出了堂屋,回到自己屋里把自己扔到床上,望着雪白的帐子发起呆来。
假如能嫁给陆凌风,他会不会在乎自己不会女红?
陆凌风当夜就得了信儿,说是陈老六家里三日后就要去顾蕊家下定了。
他气得一拳头砸向书桌,把上面的笔墨纸砚全都砸得飞了起来。
暮烟吓得浑身发抖,不晓得谁惹火他家大将军了。
回禀报信的四个侍卫之首甲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女子要跟人家议亲了,他家将军激动个什么劲儿?
陆凌风发作过后,勉强压制下心中的烦躁怒火,平静地吩咐侍卫甲,“继续盯着。”
按说这话说完之后,侍卫甲就该行礼退出去了,可这次,他却没这么做,弯腰抱拳行礼之后,又问了一句,“将军,要不要破坏?”
既然他家大将军这么在乎那女子定亲,他们给搞个破坏,不就行了?
这点小事,值得他家将军生气发火吗?
暮烟也跟着连连点头,“甲大哥说的对,直接给他们搅黄了不就成了?”
谁知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一本书给砸中了。陆凌风双目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一个低头抱拳的侍卫、一个满脸期待的小厮,似乎不确定地又重复了一句,“搅黄了?”
“嗯,搅黄了。”暮烟傻呆呆地看着自家大将军,点头道。
“嗯,那就,搅黄吧。”陆凌风忽地笑了,上挑的眼尾让他的面容格外俊逸。
“那,杀了那个男人?”侍卫甲得到主子的命令,提出了具体的操作方法。
陆凌风一个眼风扫过来,侍卫甲立刻低了头,不敢和他对视。
陈家都是规矩守法的良民,他们怎能乱杀无辜?
“是属下想左了,还请主子责罚。”侍卫甲忙单膝跪地请罪!
“不管用什么法子,前提是不能伤人。”陆凌风摆摆手,“滚吧。”
侍卫甲起身,烟一般出了书房门。
暮烟看着自家主子妖孽般的面容,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嘴角上翘,浮起一丝笑容来。
“你笑什么?”陆凌风心情不好,看不得小厮还有高兴事儿。
“嘿嘿嘿,”暮烟笑着挠挠后脑勺,“将军,您要是看上那姑娘,直接提亲不就行了,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万一人家姑娘花落别家怎么办?”
“去你个小猢狲!”陆凌风被暮烟戳中痛点,气得打了他脑袋一巴掌,疼得暮烟龇牙咧嘴抱着脑袋跑到一边去了。
他自己却陷入沉思:话糙理不糙,今天可以搅黄陈老六,明天可以搅黄王老七,难道还能天天把人家亲事给搅黄不成?万一顾蕊遇到如同他这般心性坚定搅都搅不黄的呢?
他发现自己又陷入无边无际的忧虑中了,自打回来之后,他一颗心都飘出生天之外了。朝中诡谲纷繁,都没能挡出他对顾蕊的思念,如今知道顾蕊是个女子,他就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头一次,他盼着能早早把梁王收拾了,好痛痛快快地去见顾蕊。
顾蕊发现这两天自家门口有些陌生的面孔,时不时地在他家门口露上一面,她不由提起一颗心来,琢磨着是不是京城中的人追过来了。
她爹当初是她和咏梅花了大笔银子偷梁换柱来的,莫不是东窗事发了?
要是这样,那她搬到镇子上,还真是麻烦了。
她焦虑不安,尤其是看到那几个人还轮波换岗地,心中更害怕了。
可是过了两日,也不见那些人有什么动静,她又稍稍松了口气,也许,那些人是想来买她的货物的,可能为了避开万宝斋吧?
不管是谁,她都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这两日,她画了一张轮椅的图纸,叫王大生找人打制出来,又找了几个泥水匠,把后花园的女墙开了一道门,出门就是一条通往远处大山的路,万一遇到什么不测,她可以带着顾仲书直接逃亡大山里躲着。
这些还不算,她还叫厨房的人备了干粮和水,放在她屋里,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切做好之后,她才觉得心里安稳了些。
三日后的一大清早,顾仲书就叫人洒扫庭除,预备了一桌席面,等着陈家来人放定。
但是陈家人还没到,就有几个陌生的人上门了。
门房来报,说是有家姓陆的员外,派人给他儿子提亲。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顾仲书也不好叫门房拦着不让上门。
不过他还是打算跟来人说清自家和陈家要放定之事的,毕竟,他就一个女儿,不能答应两家的。
那几个人一进来,就引起顾蕊的注意了。这几个人,正是这两天经常在她家门口晃荡的人,弄了半天,是来察看的啊?
她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来抓她爹的就行,管他什么提亲还是买货,都好说。
来人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身高体壮的,面目端正,穿着靛蓝的细布长衫,看上去就像是富贵人家的长随,带着一个体面周正的婆子,想来就是媒婆了。
一进门,三个人都含笑跟顾仲书见了礼,这才坐下喝茶。
顾仲书见这三人很是体面,行动见真章,心里很是得意:没想到女儿刚来镇上不久,就被这样人家给相中了,还真是有福啊。
“我们家刚搬来,还不大认得镇上的人,不知贵府情况如何呀?”顾仲书慢条斯理问道。
那婆子闻听,就跟那两个年轻的长随对视了一眼,笑容满面,这是要打听清楚的意思了。
于是她忙恭敬答道,“这位老先生有所不知,我们家住在京城,我们老爷开着香料铺子,家里有三个公子,如今三公子还未议亲,我们来就是为三公子提亲的。”
“原来这样啊,”顾仲书一边听一边努力回忆,城中开香料铺子的陆员外,他还真不知道。毕竟以前在京城,他很少关注这些琐碎杂事。也许,常出来采买的咏梅听说过。